“哎呀……买短买浅,说白了就是买个放在床上的玩意儿,模样好性子软,会点取乐人的才艺就行。这是下等路数,能发家致富的老爷们哪个是傻子?不会为了那几下哆嗦的快意付出太大代价的。”
“买长和买深又是什么说法?”
“那这说法就大了。扬州瘦马你晓得吧?一等瘦马才情出众,善于攻心;二等瘦马能算账管家,下了床也有用;三等瘦马不入流,只能媚悦没见识的土财主,混个几年饭吃,等不到人老珠黄就被丢了。”
昭昭听了这话,转着眼珠思索了会,势在必得道:
“好小多,你等着看吧,孙管事一定会选我!”
说罢,昭昭脸上挂着笑,脚下踩着轻灵的步子跳走了。
小多呆呆地望着她,她的背影,她的白衣,她的大袖子,溶在朦胧背景里,好像在夜里蹁飞的蝶,无论如何也抓不住。
“死昭昭。”小多的声音轻不可闻,透着难以克制的委屈,“这种事也要问我几句……难不成将来真要我把你送上男人的床吗。”
他摊开掌心,那里曾有过一道烫伤的痕印。当时昭昭心疼地看着他,说这样我哪还得起。
而他大言不惭,说不用还。
当真不用还吗?
小多心里发热,这股热像猫尾巴似地掻弄他的心,他望着昭昭的背影,用指甲掐住掌心,渗出血来也不敢停。
甭管昨晚骂昭昭时多凶神恶煞,天一亮,姐儿们又都是那副温婉妩媚的漂亮样了。
她们守在客栈前,各自抱了团围着说话,一边摇着扇子,一边幻想被选上后的事:
“宁王府面子好大的嘞!方圆几百里稍微有点脸面的都得去赴宴,到时候随便被哪个爷们公子看上了,就飞上枝头变凤凰啦!”
另一个姐儿用团扇掩住嘴,轻笑道:“惦记那些爷们公子作甚?咱们这儿又不是南直隶,官都是小官,富都是小富……”
“哎呦喂,你心这么大?不晓得的以为要凤子龙孙才能填饱你嘞!”
“反正都是肖想,我还不能想想凤子龙孙喽?”
拿团扇的姐儿笑笑,压低声音:“我倒是听说,京中来了位大人物,他押送的贺礼比天上的龙还长,能塞满宁王府后园的梦阳湖……”
说到关窍,几人脸贴着脸窃窃私语,声音再也漏不出来。
云儿瞟了她们一眼,嗤道:“还没上天呢,就惦记起成仙的事了。”
她回头看向昭昭。
昭昭今日穿了身艳丽的红,衬得脸越发透白如玉,一双猫儿眼漂亮得锋利,眼角牵着一颗风流红痣,秀媚中又带了几分骄矜与不驯。
按理说,昭昭这个年纪应该打扮得温婉清秀,给孙管事留个小兔子般的印象才对。
云儿不懂她为何如此,也不好多问,便指了指昭昭怀里的月琴,蹙眉关心道:“昭昭儿,虞妈妈不准你弹月琴,你怎么又带来了?”
昭昭挥指轻抚琴弦,月琴声音柔中带刺,跟她这身打扮相配得宜,衬得她如刀尖寒芒上挂的血珠一般明艳。
她笑笑,眼角微微上挑:“云儿姐,无限风光在险峰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