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婊子,你还我钱来!”
他声音尖得像针,引得街坊邻居都围过来,看好戏似地站了一圈。
“李裁缝,我欠你什么钱?”昭昭淡淡道。
“你说你能梳拢你娘,让她从了我!”李裁缝咬牙切齿,“这几个月老子银子花出去不少,却连你娘的面都没见上!你说她害了风寒不便见人,我蠢得竟信了,拿钱去送一个大了肚子的烂货!”
“当初你怎么说的?”昭昭嗤笑一声,“你说你不图我娘色相和身子,只图她秉性柔顺才情无双,你说她是天上谪仙人误入凡尘里,不论如何你都把她视若珍宝。现在翻脸就是一口一个烂货了?”
李裁缝原本有些口舌,眼下却被昭昭怼得语塞,便向周围哭道:
“你们快听听这小婊子的歪理!哪有男人不说几句花言巧语哄女人开心?纵使我用心不纯,也不是她坑骗我的理由啊。”
他平日做生意过分精明,与街坊邻里相处不睦。见他吃瘪,大家纷纷冷嘲热讽道:
“男人骗女人感情,女人骗男人钱财,大家都不是好东西,你又在装什么委屈?”
“李裁缝,你知道她是小婊子还敢信她,岂不是自找苦吃?”
“你起色心犯魔怔,被骗点钱也就罢了,逮着她个小孩子薅什么?”
“就是,情场如赌场,赌女人就跟赌骰子一样,哪有输钱就急眼的道理?半百的男人还这么小气!”
李裁缝被说得满脸通红,狗急跳墙扣住昭昭的肩膀,作势就要拿手摸昭昭的钱袋。
“老子从不做亏本生意,这钱你必须得还!”
昭昭年纪小力气弱,挣不开他,只好下嘴咬李裁缝的手腕。李裁缝痛呼一声,气得抬手就给了昭昭一巴掌。
别看他模样精瘦,手上力道却不小,啪的一声响,昭昭像片落花似地坠在地上。
干净的衣裳沾了泥,头上的簪子落了地,她嘴里渗出腥甜的味道,眼前晕乎乎地冒着重影,黑一阵白一阵,什么都看不清了。
等视线终于明朗了些,昭昭才看清簪子掉在面前,她伸手想捡,手却被李裁缝用脚死死地踩住:
“还钱!”
昭昭用力抽手,她越想挣,李裁缝脚下力道越大,恨不得将她手骨踩断。
却听咔吱一声,昭昭掌心一疼,那簪子居然断在了她手里。
“脚拿开。”昭昭冷冷道。
李裁缝丝毫不把身子瘦瘦的小女孩当回事:“踩的就是你这个婊子。”
几乎是电光火石之间,原本垂首坐地的昭昭像猫儿一样将他扑倒,手里拿着断簪子就往他脸上戳,三下五下就在李裁缝脸上留下了血痕。
“打人啦!”李裁缝疼得嗷嗷乱叫,向周围求救道:“打人啦……小婊子打人啦!”
他一副受尽冤屈的样子,昭昭瞧了只觉得荒唐,手上动作越发狠厉,半点情分也不留。
“只准婊子挨打,不准婊子还手?!”
李裁缝见昭昭发了狠,再不敢周旋下去,挣扎着就要起身跑开。谁料还没等他起身,远远的响起一阵马蹄声和车轮声,伴随着几声高昂的鸣锣声,周围看客纷纷散开,恭恭敬敬地垂首在路边跪拜。
这是达官显贵外出才有的排场,瞧这架势起码是个三品以上的大官。
和婊子计较是小,得罪权贵是大,李裁缝一个鲤鱼打挺起身,混着一身土滚到路边去。
谁料刚扑腾两下子,枯草般的白发就被昭昭拽住,抬起头再见的是昭昭狼狈的脸。
她手上还握着那截断簪子,啪嗒啪嗒地滴着血,是她自己的。
马蹄声越来越近,李裁缝急道:“昭昭儿,咱俩的事以后再说,眼下可别挡了贵人的道!那是要杀头的!”
远远的漫起一阵沙雾,随风一吹就到了两人身前。待沙雾散去后,四个骑着高头大马的开道侍卫已经映入昭昭眼帘。
为首的侍卫长冷声喝道:“何人不回避?!”
昭昭年纪小,没见过这种阵势,她微微抬起头,却见高头大马的侍卫身后是衣冠肃穆的随行仪仗,再往前望……
再往前望是十六人并抬的软轿,透过那层如水如月的轻纱,隐约可见其中坐了两位贵人。
“放肆!”侍卫长甩了甩马鞭,破风的响声宛如一道惊雷在昭昭耳边炸开,“贵人玉容,岂是你可窥探的?”
说罢又用马鞭指了指昭昭和李裁缝,对身后兵丁道:
“不识礼数,冒犯贵人,把这俩人押入大牢。”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