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宫人也是觉得没意思。
夏青握紧了拳头,等燕兰渝走出冷宫的门后,才去跟楼观雪说:“你别理她。”
楼观雪冷若冰霜道:“我没打算理她。”
夏青盯着小孩雪白的脸,想了想干巴巴说:“哦,可是我还是想安慰你,别难过,你长大后会很厉害的。”
楼观雪微笑,不是刚才那种装出的甜,是符合他性子的冰冷讥讽。
他问:“你知道你的出现,让我最开心的一件事是什么吗。”
夏青想了想,慢吞吞道:“大概是我的出现让知道你居然真的活到了长大吧。”夏青又道:“你跟我一次又一次对话,是不是也是一次又一次确定自己未来真的活了下去?”
楼观雪不说话了,漆黑的眼眸深冷看着他,很久之后转身去干活,留下一句嘀咕:“还不算太蠢。”
夏青倒也没生气,说:“楼观雪,我现在已经能猜出你的心魔会是什么了。”
楼观雪用伤至骨头的手去拉粗糙的绳子提桶。
夏青扯了下他的衣服,说:“我来吧,我力气比你大点。”
楼观雪也不推辞,安安静静站到了一边,出声问:“我的心魔会是什么?”
夏青短手拽着绳提桶,头也不回道:“会是你自己。”
楼观雪嗤笑。
夏青回头看了楼观雪一眼,浅褐色的眼眸仿佛山海的注视。
楼观雪愣住,不自在说:“别用那么呆的目光看我。”
夏青提完三桶水:“哦。”
夏青无比确定,楼观雪的心魔只会是他自己,不会是任何人。只是他并不知道,这个心魔什么时候出现,又为什么会出现。
然后障内天地很快给了他答案。
燕兰渝又来了,在一个火光冲天的夜晚。
她把怀里兔子喂了雪狼,然后带着雪狼到了冷宫外。
“有人在吗?”她少女时期,声音轻快。
燕兰渝鬓发上的金步摇在背后宫人高举的火把里,闪着熠熠冷光。
“听说冰川上的雪狼和通天海的鲛人一直都是宿敌关系。这畜生吃了本宫的兔子,瑶珂夫人,能帮本宫教训教训它吗?”
燕兰渝无论什么年龄,问出问题从来就不是要回答。
“乖,进去吧。”
她勾起唇角,弯下身,裙居潋滟如血,解开了饿得神志不清的雪狼。
雪狼脱了禁锢,却根本不敢扑向燕兰渝那边,火把的光芒热气照得它嘶哑出声。
饥饿已经模糊理智,雪狼头也不回闯入了凄冷的冷宫内。
夏青在墙上看着,血液冰凉,他一下子从墙上跳了下来:“楼观雪!”
但是火光照得夜如昼,这是楼观雪成障的回忆,他走不进去。
夏青赶到时,就见雪狼身躯庞大,鼻孔嚯嚯出着热气,赤红着眼盯着坐在桌旁安静刺绣的女人。
瑶珂抬起头来,看着那头饥饿凶残的野兽,银蓝的眼里却没有害怕恐惧,沉默对望。
鲛族曾是海之霸主,纯鲛更是绝对的征服猎食者。
扎根血液的臣服畏惧让雪狼的步伐停下,喘着粗气,烦躁又不安再不断试探着。
瑶珂看了那只雪狼一眼,而后轻轻抓了下楼观雪的手,垂下眸小声说:“等下我拖住它,你从后门跑出去,你那么聪明,是知道那个密道的。”
楼观雪骤然抬头,盯着她。
瑶珂说:“乖,出去后别回来了。我要是死了,你在皇宫活不下去的。”
楼观雪唇抿得崩成一条直线。
瑶珂放下针线,神情温柔而恍惚,喃喃:“鲛族这算不算自作自受呢。”
当初从来不放在眼里的野兽,现在危险到能要了她的命。
“这是惩罚,这是背弃神明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