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头花白的老人端着只磕碰得不成模样的碗,颤抖着冲马车磕了好几个头,嘴里不断地念叨着什么。
裹着深色头巾的妇人怀抱着嗷嗷待哺的幼儿,却再也喂不出奶水,万般无奈之下只能咬破了手指用鲜血来给孩子续命。
还有那一步三喘的羸弱少年……
队伍中的男女老少,别说是学院里念的小姐少爷们,就是马夫护卫们也是没吃过这些苦的,如今这般看来到底是心有戚戚。
夫子默默地抹去眼角的泪花,招呼着学子们将带来的食物先分发给村民们奠基,自己则往旁侧一坐,帮着村民们看起了顽疾。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善天下。
纪言蹊也赶紧帮着马夫护卫们将食物先抬下车,村民们一看这儿有食物可以领一窝蜂地凑了过来,跑在前面的小孩子被大人撞倒在地,捂着被撞的胳膊哭个不停。
可小孩儿的哭泣声并未唤回那些人的良知,他们只是如同行尸走肉一般,麻木地冲向食物。
纪言蹊见状摇了摇头,将手中的食物分发出去后便同旁边的人说了一声,接着拿了包食物缓步走向了那些身材娇小挤不上前的人身前,刻意大声到:
“别挤,大家都有。”
村民哪里顾得上纪言蹊话中有无深意,只是目光灼灼地盯着纪言蹊拿着食物的那只手,她才刚蹲下来就被一群人围住了。
那些满是泥泞和污渍的手直往纪言蹊身上蹭,以至于她身上那件儿浅色的襦裙此刻已被染成了一块深一块浅的,可她却是毫不在意地摸了摸小孩子的脑袋,低头说话的模样着实有些温柔。
云烈盘腿坐在马匹上,嘴上叼着根儿不知从哪儿采来的狗尾巴草,看着一拥而上的村民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侧头又瞧见纪言蹊蹲在地上给那些人分发着食物,于是饶有兴趣地观察了许久才慢条斯理地吐了一个词儿出来。
“傻女人。”
说罢,那人便从马上跳了下来,然后打了个哈欠寻了个地方休息去了。
等纪言蹊一行人忙完,已是暮色降临之时,扎着两个羊角辫儿的小姑娘,极为神秘地从怀里掏出一块包裹严实的小布包来。
“仙女姐姐,这个送你!”
“这是什么呀?”
纪言蹊询问,那孩子却是不语,她只好耐心地拆开了那个里三层外三层的布包来,打开一看竟是一只小小的糖人。
这糖人虽小,可看得出是被人好生保护着的,大抵是常年揣在怀里的缘故,稍微有些化了,但依稀还能瞧出糖人上大大的笑脸。
这样弥足珍贵的情谊叫纪言蹊胸腔一暖,然后她笑了笑,拉过小孩儿的手将糖人小心翼翼地放回了对方的掌心。
“谢谢你,但是姐姐牙不好,不可以吃糖哦!”
“那可怎么办啊?”
小孩子哪里晓得这是纪言蹊的借口,拿着糖人愁得眉毛都能夹死蚊子了,想了许久她才又从怀里掏出了颗个头极小的枣,“那仙女姐姐吃这个吧!不会牙疼的!”
纪言蹊笑了笑,没再拒绝,“谢谢你啊,小妹妹。”
“仙女姐姐莫要客气,我奶奶说了,若不是你们,我们迟早是要饿死的。你们是来帮助我们的,都是大好人!”
听着小孩子稚嫩的童言,纪言蹊心里着实有些不忍,于是便摸了摸对方的脑袋,哄到:
“好了,天色晚了,小妹妹快些回家,明日我们还在此处等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