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支离破碎后的从头来过,纪言蹊更希望纪择行一开始就能看清。
这样至少他不用尝到一点一点重新捡起碎片,再一点点重铸心墙的疼痛。
至少他会懂得如何去规避风险,保护自己。
众人皆知纪择行寄养在老太太膝下后学问精进了不少,其实不过是纪言蹊告诉他,勿再藏拙,循序渐进。
如此一来,他学问好了之后,纪淮安难免会看重他一些;再则大伙儿都知道是老太太调教的成果,也不至给白雪消招来什么祸事;三来,老太太心里虽然是门儿清的,但对于众人的夸赞心里自然是乐得高兴的。
一举三得,何乐不为?
陪着两人用过午饭后,纪择行这才告辞要走,白雪消领着纪言蹊依依不舍地将他送到了落雪阁外。
离开时纪择行刻意避开了白雪消,同纪言蹊小声说了几句话,然后带着小厮扭头回了春晖院。
纪言蹊这才弄清楚,纪择行这番前来为她解围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来告诉她,纪老太太生气了。
也是,纪老太太最是在意礼仪不过的人,得知她外宿又如何不生气呢?
就在纪言蹊思忖着如何去哄纪老太太时,赵嬷嬷送了个锦盒过来,说是有人送到门房处指名点姓要给她的。
“晏姨娘瞧过了才通知老奴去取的。”
纪言蹊应了一声后,接过盒子打开一看,里面躺着一串玛瑙珠子,分量一掂也知道是十分足的。
赵嬷嬷虽然惯在后宅,但以前跟着白家经商的时候也瞧过许多好物件,一瞧便开口赞叹道:“此非凡物。”
玛瑙手串的底下压着一张宣纸,纪言蹊将手串拎出放在桌上,将那张纸打开一看,只有寥寥数语。
“敬上。”
落款处是苏奕颜的名字。
纪言蹊折起纸张微微一笑,然后在赵嬷嬷诧异的眼神中将其焚为了灰烬。
“二哥哥可在府中?”
沉碧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早上听说二少爷去了诗友会,现下不知是否回府了。”
纪言蹊笑了笑并未言明,那宣纸上的落款虽是苏奕颜的名字,但那字迹摆明了是齐云澈的,同他上次赠予自己那本上的字儿一模一样。
“敬上”二字摆明了不是同辈之间的用语,纵使是晏踏枝看了也顶多觉得苏奕颜不通学术罢了,但谁又能说公主的不是呢?
这份儿礼物分明就是齐云澈拿来让她讨好老太太的,毕竟这偌大的纪府也只有老太太配得上这“敬上”二字。
想来也是纪择谦今日同齐云澈说了老太太的事儿,齐云澈才会想起这么一出的吧。
虽然纪言蹊没说什么,但微微翘起的唇角却显露了她的好心情,她觉得自己用尽全力在心底竖起的那堵城墙好像在不知不觉中被戳破了一个小孔,不至于完全坍塌,却总算是给了她一个呼吸的地方。
纪言蹊没耽误,叫沉碧去拿了自己上次誊抄好的本带上,亲自端着锦盒去了春晖院。
尚未走入院门便听见了老太太压抑的咳嗽声,纪言蹊闻声眉头一皱,快步走进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