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这句,雅姨娘便没了气息。
雅姨娘已然身亡,过去的事儿也无从追究,纪淮安叹了口气,遣散众人与俞闲月商讨起了后续事宜。
众人都只当她纪言蹊被吓到了,没有多问,只吩咐了沉碧将她扶回落雪阁。
殊不知,纪言蹊一路都在想雅姨娘最后那句话。
“后宅之争,又岂在可见之处。五小姐自诩聪慧,不如猜猜谁是黄雀,谁又是螳螂?”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雅姨娘这是在暗示纪言蹊,刘姨娘之死远没有这么简单,雅姨娘背后或许还隐藏着一个始作俑者。
那么,这个人又是谁呢?
纪言蹊始终想不通这一点,但沉碧却是故作老沉地同纪言蹊分析。
“依奴婢看,小姐也不必过多忧虑,那雅姨娘本就恶人一个,许是知晓小姐大仇得报,心中不快,这才说了些似是而非的话来惹小姐忧心!”
沉碧考量得简单,却也并非毫无道理,纪言蹊左右也想不出个子丑寅卯,干脆也就暂且按下不表。
“也有道理。”
解决了纪言蹊的难题,沉碧才凑过来疑惑到:“小姐,奴婢有一事不解。”
不必沉碧开口,纪言蹊都猜到了沉碧想问什么,于是便耐心解释了起来。
今早,纪言蹊曾吩咐沉碧去厨房以纪淮安的名义领了只公鸡,而后杀鸡取血,并将鸡血悄悄泼在雅姨娘院子的花丛里。
前有鬼火作祟,后有鲜血泼花,无疑是再次给“刘姨娘索命”的言论再加一层实证,便是雅姨娘再不信,也总归要多几分思虑。
事实上,鸡血很好分辨,纪言蹊特意留下这条线索,雅姨娘就一定会派人去厨房询问,而后便会查到纪淮安的头上去。
“老爷在朝为官,比起后宅女子的确多了几分威严,所以雅姨娘认罪是被吓出来的?”
“上兵伐谋,诛心为上。”纪言蹊摇摇头,“雅姨娘喜欢父亲,所以才接受不了父亲一丝一毫的试探和质疑。”
“雅姨娘真的喜欢老爷?我还以为是雅姨娘随口胡诌的。”沉碧愕然,“小姐是如何得知的?”
“今早请安之时,我瞧见了雅姨娘腰间的玉佩。”
“玉佩?”
“是,那块玉佩是父亲早些年丢的,那时纪言锦巧舌善辩,父亲还为此罚了我跪祠堂,因此我印象十分深刻。”
沉碧琢磨了会儿,才将前因后果想通。
当年,纪淮安为救雅姨娘而遗失了玉佩,雅姨娘为此芳心暗许,这才嫁给了纪淮安做妾。
雅姨娘是个聪明人,且有着股子“同归于尽”的狠劲儿。
寻常根本吓不到她,所以纪言蹊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吓她,而是引导雅姨娘查到纪淮安身上。
只有尝到被所爱之人怀疑甚至设计的滋味,悲愤之下,雅姨娘才会心甘情愿地“愿者上钩”。
而一旦雅姨娘有所“试探”,纪淮安定然不会手软。
毕竟,朝廷的利益关系网,对于雅姨娘来说既是保命符,又是催命符。
思及于此,沉碧不由得叹了口气。
“雅姨娘做了这么多,不过也只是为了得到所爱之人的侧目,何其可悲。”
“不论出于什么目的,她都不能以伤害旁人作为达成的途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