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宗正寺正卿乃是康王,那时的呢?”王熙凤问道。
夏守忠皱眉:“康王做了三十年的宗正寺正卿了。没换过。”
康王。
便是那位除夕宴上倚老卖老、专揭升平帝伤疤的老皇叔。
可是……
“老夏,咱们私下里闲聊天儿啊!”王熙凤忽然开始笑嘻嘻,声音也轻悄了许多,“我听说,先前的那几位皇子,不是圈禁在京郊么?
“听说有一年过年,皇上加恩,赐了酒席,让当时还圈着的几位皇子一起打个牙祭。
“可是宴席上有人暴起杀人,摔碎了盘子,割了一个的喉,然后自己也自尽了?
“有这事儿没有?”
夏守忠吓得四下里看,尤其两扇窗子。
可安儿如儿也凑过来,二脸好奇:“夏叔,真有这事儿吗?是哪位杀了哪位啊?”
夏守忠便瞪她两个,再一看王熙凤也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自己,只好低声道:
“是有这么回事。
“但不是什么碎了盘子,是十二爷藏了一柄匕首,割了八爷的喉,然后嚷了一声,一家子骨肉惨烈至此,全都怪八爷狼子野心、挑拨离间,才害了兄弟们。
“嚷完,也抹了自己的脖子。
“当时席上本还剩了三爷、五爷、六爷、九爷、十爷。
“第二天大家就都大病了一场。
“两个月,三爷、六爷、十爷,接连病逝。
“第二年,陛下便再也不给那二位消息。年底,五爷也没了。
“到了现在,只有九爷,还在苟延残喘……”
王熙凤听了,便皱眉:“虽然是皇子圈禁,起码的体面都给他们,但私藏利刃这种事,实在不可思议。
“宗正寺可是难辞其咎。
“怎么陛下没罚一罚康王叔么?”
夏守忠点头:“罚了啊!康王家的两个儿子,就是那会儿被御史弹劾了贪墨,免了差事,到现在还在王府里游手好闲呢。
“四个孙子,因当爹的是白身,外家也不出色,所以亲事都不上不下的,如今整整齐齐四条光棍儿。”
王熙凤恍然大悟:“我说他看我们陶哥儿跟和恪这么不顺眼,敢情是打这个上头来!”
“可不!康王家的长孙今年都二十二了,还没娶亲呢!”夏守忠说到这里,微微一顿,目光不由自主地往后罩房的方向溜过去。
那边的一间空屋子里还关了一个贾元春。
王熙凤惊觉,忙阻止他胡思乱想:“再怎么着,康王家也是宗室,日后说不准太子便要用得着。你可别动歪脑筋。”
夏守忠讪讪地笑:“什么都逃不过良娣的慧眼。”
“她的事,我心里自有主意。”王熙凤轻叹,“你不知道她……明儿我把她带去承恩殿,让太子妃发落。
“你若心里不舒坦,便悄悄看一看。
“从实话上论,我这个表姐,不论去了谁家做宗妇,那都是没得挑的!
“只是老子娘都糊涂,心高,非要塞进宫里来当妾室……”
王熙凤摇了摇头,不再往下说。
夏守忠便不服气:“她再好,琴棋画、诗词歌赋,她还能好得过梅良媛?她再能干,当家理事、处置庶务,她能赢得过良娣你?”
“一码归一码。不是这么论的。”王熙凤摆手止住这个话题,又问,“东宫谋逆,想来即便是三法司会同审案,刑部和都察院也会悄悄往后撤三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