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四岁启蒙,便跟着从宫中退下来的老嬷嬷学习诸般本领,原本就是贾家预备着跟宗室联姻的。
“如今虽然只有一个女史之位,但她的志向必不在此。
“你想一想,如果她和你在宫里相遇,皇上或者太子手里只有一个金钗,那会赏赐给你还是她?”
王子腾循循善诱,直奔王嘉鸾的心事。
王嘉鸾再自信自傲,也不得不承认贾元春才是那个端庄贤惠、手法高强的人。当下便委屈起来,一边抽抽搭搭地哭,一边老实承认:“必是元春大表姐。”
“那若是在你和你凤姐姐在一处,你觉得太子会将金钗赏赐给谁?”
说到王熙凤,王嘉鸾便有些不服气:“再过个七八年,我也能有她这样口齿伶俐、威风八面的!”
王子腾轻轻叹息:“好。就算你比她强了,金钗被赏给了你。那你觉得,你凤姐姐是那种坐以待毙的人吗?她会就让你踏踏实实地拿走,而不动手抢回去吗?”
话音未落,外头忽然有人尴尬艰难地进来,跪在屋角,禀报:“大姑娘带着人闯了二姑娘的屋子,说有几样东西是大夫人的陪嫁,二姑娘说借走摆一摆,可这一摆五年,该还了。
“还说她快要离开家了,手里除了大夫人的嫁妆铺子,一个大子儿都没有。她太穷了,只好把借出去的东西都收回去。”
王子腾目瞪口呆,忙问余氏和王嘉鸾:“你们拿了大丫头多少东西?十几样?二十几样?!”
被爹爹这样当面质问,王嘉鸾一时又羞耻又生气,朝着余氏便嚷出来:“大伯娘的铺子里都是新鲜西洋玩意儿,又贵又好!
“为什么你的铺子里便只有些不值钱的布匹,还要卖给咱们家的下人做衣裳才能活下去!?
“——我为什么不是大伯娘的女儿?!”
嚷完,竟哭着跑了。
下人觉得自己闯了祸,忙也悄没声儿地溜了出去!
顶着王子腾轻蔑厌恶的目光,余氏脸色一片惨白,顺着墙壁便滑倒在地!
“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我好好的一个八岁的女儿,却被你这贱人教得如此贪慕虚荣、市侩无耻!
“我当初就该在四姓老亲里选内当家,也不会被你这无能的蠢货,闹得我家宅不宁、儿女愚顽!”
咬着牙低声羞辱完妻子,根本就不管余氏抖着身子无声嚎啕,王子腾只管深吸一口气,扬声喝道:
“行了!既是人家大房夫人的陪嫁,那便是凤姐儿的私产!拿了人家的东西,自是要还的!
“让凤丫头拿着单子,跟鸾姐儿的乳娘去对东西,该她的都拿走!”
说到这里,王子腾的目光忽然定在余氏身后的箱子柜子之上。
那里有一幅搭在箱子盖上的西洋花纹勾线的白色纱布,一看便不是大雍自有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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