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海夜叉

“好生嚣张，只可惜你爷爷我驰骋江泽大湖时，你还是个没有来世今生的可怜魂魄！”

法相沉声怒喝，而后口吐黑色雾气。黑色雾气一进入水中，就瞬间化为一条黑色大蟒。那黑蟒如有灵智，看见寇仲的瞬间，竖瞳骤缩，而后身躯一动，数十丈的距离在它不过一个呼吸间便至。

黑蟒张开血盆大口，朝着寇仲一口咬下。寇仲轻轻抖动手中长剑，掠出几缕肃杀寒意，斩进黑蟒口中。

剑光斩碎黑蟒，但仔细一看却发现那不过是一道残影。

一缕细丝般的黑雾掠向寇仲身后，霎那间又化为黑蟒。黑蟒迅速扭转躯体，将寇仲紧紧缠住。

只是下一瞬，肉眼可见黑蟒的身躯寸寸龟裂。而那一道道裂痕中，绽放出温暖日光。

伴随着一阵闷响声响彻湖底，而后便透过层层水雾看见黑蟒躯体化为齑粉。寇仲此时换作左手持“春寒”，在其右手手中，“暖冬”如一轮冬日缓缓散发出温暖光芒。

两柄剑器，两具性灵，皆唯寇仲马首是瞻。

不同于“春寒”的顽皮吵闹，“暖冬”就像是一位懂事的阿姐，出鞘与否，全听自家主人吩咐。

而当寇仲驱使“暖冬”出鞘之后，其自身气势也是陡然一变，节节攀升。

几息之间，寇仲一身修为便达到了第六个境界，彼岸境。

与之相比，先前寇仲战“道伥”那次，在天赋神通的加持之下，不过才堪堪触碰到破境的门槛。如今，在两具性灵完全苏醒之下，寇仲实力已然六境。

这正好与境界在此处天地压制下跌落两境的男子，处于同一境界。

此处天地约束修士境界不假，但倘若有人身在其中却依旧修为有所进境，天道自然会是置若未闻。

先前天道落下天雷以示惩戒，究其原因，在于寇仲不顾天地约束施展天赋神通。如今寇仲凭借剑中性灵，恢复自身六境修为，天道将其视为寇仲破境所得，自然也就不会施以惩戒。

“升境又如何，不还是跟老子一个境界。老子依旧捏死你如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刹那间，法相临近寇仲身前。

法相挥舞手中大戟，身上缭绕的黑雾徐徐起水纹火焰。他高高举起大戟，笔直往寇仲身上一刺。

九境修为的山上修士，寇仲见过不少。但是如眼前这位男子一般目中无人之辈，从自己家乡到这座金陵，寇仲还真就未曾遇见过一次。

哪怕是这势大力沉的一击，寇仲也未曾有过一丝躲闪的念头。他要递剑，去掂量掂量眼前之人是否有口出狂言的份量。

砰地一声，长剑与大戟相撞而发出的金铁交鸣之声宛如山岳崩塌。仅仅是兵器撞击后散发的余威，便在水中翻起阵阵浪卷，冲出数十丈。

法相瞳孔骤缩，心头一阵骇然。

只是不等他再有所动作，寇仲便又递剑上前。

女子水神早就退入水中府邸。她合上大门，但又轻轻敞开一丝缝隙，两只眼眸透过一指宽的缝隙，屏气凝神的注视着水中这场缠斗。

在女子水神眼中，她只是瞧见了那位前辈剑客先是拔出第二柄剑，然后挡下法相一击，再然后一剑刺中法相身躯。

在此之后，数丈高的法相身躯以剑尖落下的一点迅速崩裂。瞬息之间，裂痕延展至法相每一寸肌体，而后陡然破裂成无数碎片飘散水中。

一团黑雾自法相破碎的瞬间，倒飞出数十丈远。等到黑雾缓缓散去，便瞧见一具浑身长满黑色鳞甲的身影双臂扣膝，蜷缩成一团。

那身影将黑雾吸入体内，而后缓缓舒展躯体，睁开青色双瞳。

冥冥之中，似乎有气机牵引。寇仲衣袖中的那枚黑色鳞片缓缓飞出，而后化作一道黑色光线，没入诡异身影躯体。

“我就说怎么一股子海味，原来真身是一具海夜叉。”寇仲脸上云淡风轻，随即露出一丝狡黠，“广陵江的那一位，座下倒是有一位护法真身与你同族。不知你与他，是否相熟呀？”

露出真身的海夜叉冷哼一声，口鼻呼吸之间淌出一缕缕黑色雾气，五指攥紧成拳暗自蓄势。

每有一缕黑色雾气没入拳中，拳指之间便会多出一道水幕光影缠绕。短短几息过后，海夜叉紧攥的拳头上便有数十道水幕光影加持。

“就不怕身死道消，将这好不容易得来的水运给了他人作嫁衣？”寇仲一眼便瞧出了其中端倪，复而笑着说道：“给谁不是给，既然咱们有缘，便将这水运赠予我吧！”

海夜叉所持水运，乃是某位受封神灵亲自赠予。虽然只是一丝水运，但胜在气机磅礴，足以让海夜叉在任何一条河流湖泊里自立为王。

他讥笑着说道：“若你受我一拳不死，我便将这水运转赠于你！”

“哈哈哈，如此甚好！”寇仲仰头大笑，提剑上前。

以《广善真德火龗经》行气，真气从丹田而出，如一条火龙游曳在筋脉之中。而后一气呵成接连贯入窍穴，连成复杂的真气经络，最终沉入丹田。

真气流经每一寸肌肤，而后便有隐隐火气腾起，包裹全身。寇仲身掠如火，每一次的鼻息都会化作一条细小火龙在水中游曳，而后再缓缓消散。

气凝如海，内聚成丹。

眼下，寇仲分明有四境武夫之力。

一个六境修士，兼顾四境武夫，若是再有一个剑修身份，这不得让旁人惊得目瞪口呆！

只可惜，寇仲只是一名剑客。未曾有过“养剑”之法的他，不曾踏入过剑修门槛半步。但他的剑心，却是在一次次与心问剑中，变得越发坚固、明澈。

见此情形，海夜叉脸上拧起凝重神色。就在寇仲内行《广善真德火龗经》，调用四境武夫与六境修士之力，互相糅合之下，其身上那股锐不可当的气势，已然让海夜叉不敢再掉以轻心。

此时，海夜叉从寇仲身上感受到的压力，不比以往上阵相互厮杀的任何一位强敌差上分毫。

海夜叉提上一口气，而后再将拳指间的水幕光影凝练得更加厚重凝实。

水运悉数没入拳指之间。这一拳，即便是以六境修为祭出，也丝毫不亚于七境、蒙道境界的全力一击。

海夜叉拳指攥动，上前一步。在其身后，隐隐有一尊水泽神灵浮现，而后化作神光萦绕在拳。

“游先生，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寇仲心中自语。

远处金陵城的天幕中，一位白衣先生淡然一笑，“尽管放开手脚，此时此刻，我为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