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我才注意到,所有的人都没有动,眼睁睁地看着韩重被踹了那脚,而韩重,一样坐在地上没有动弹。
踹他的人迈进门来,微微弯着身子问道:“韩重,你这是准备去哪?”
“去……吃饭。”韩重的舌头跟结巴似的打起了结。
那人突然狠狠一耳光打在韩重脸上:“你他妈打架都输了,还有脸去吃饭?”
韩重坐倒在地,还是一声也不敢吭,我心里一惊,心想这人是谁啊,竟然这么嚣张,比虫虫他们都有过之而不及啊。
关布看出我的疑惑,悄声对我说:“本地艺术生老大,宋佐。”
我一下就明白了,怪不得韩重怂成这样,三中的阶级分层可真夸张啊,其实在三中,外地生远多于本地生的数量。
大多数学生普遍都是来自周边乡镇的孩子,外地生和本地生的比例大概在三比一的状态,可在这个学校,本地生依旧高高在上。
当然这也不难理解,本地生有得天独厚的条件,不光彼此都是一起长大的朋友,有
的人还能叫来社会上的大混子……
可还是有点太夸张了。
据我所知,二楼还有个美术室和音乐室,本地的艺术生一般都在二楼,似乎连学校都默认了这种阶级的存在,所以我从没见过这些本地的艺术生,更别说这个叫宋佐的老大了。
宋佐又一脚踹在韩重的肩膀上,韩重倒地之后,宋佐身后的人一哄而上,围着韩重一顿拳打脚踢,我们这边的人一动不动,眼睁睁看着韩重被打,韩重也没有喊我们帮忙。
打了一阵,他们才停手了,韩重一脸的血,趴在地上呼哧呼哧地喘着气。
宋佐蹲下身去,拍了拍他的脸说:“说说看,为什么会打输?”
韩重有气无力地说:“打不过。”
“呵呵,打不过?!”宋佐突然抓住韩重脑袋,狠狠往地板上磕了几下,出手之狠辣和韩重先前打话痨他们时一模一样。
先后还不超过二十分钟,真是风水轮流转,要是话痨他们在这,心里肯定会觉得很爽吧。
地板上血迹斑斑,韩重的喘气声更沉,宋佐继续说:“你知道打不过,还不安排人埋伏,你是不是傻啊?”
韩重说:“是,我以后记住了。”
我心想这不是扯淡吗,约好了人数还要安排埋伏,那韩重以后还怎么混啊,而且就算真那样干了,人家体育生就会忍了这口气?第二天照样把场子给找回来。
这个道理谁都懂吧,宋佐还说的言之凿凿,好像天底下就他最聪明似的。
宋佐又打了韩重两个耳光:“以后学聪明点,干不了老大就趁早滚蛋!”
“是,是。”韩重连连点头,看的我都窝火了,至于怂成这样吗?
“玉不琢不成器,也别怪我对你刻薄,我是怕你丢了我们艺术生的脸啊!”宋佐站起来,用一副长者尊师的口吻教训完韩重,也带着人哗了了离开了美术室。
自始至终都没看过我们这些人一眼,好像我们在他眼里完全不够格,就连挨打也只有韩重够格而已。
宋佐带人一走,韩重立刻坐了起来,狠狠往地上吐了一口:“妈的!”
大家立刻围了上去,有递纸巾的,有扶他起来的,我忍不住说:“重哥,他们也就十来个人,咱们和他们拼了呗。”
周围猛地安静下来,大家都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关布悄悄拉了拉我的胳膊。
韩重说:“叶天,你刚来这个学校,有些事还不太懂,本地生不是咱们能惹起的。”
周围一阵附和,说没错没错,跟本地生就别置气了,忍忍不就过去了呗。
我心想得了,你们都不放在心上,反正挨打的又不是我,我才懒得管韩重的事呢。
“行了,咱们去吃饭吧。”韩重乐呵呵地说着,他被宋佐打了,情绪似乎也没多低落,仿佛这是理所当然的事,跟虫虫打了他一耳光没什么区别。
如果是我,肯定就接受不了,说到底还是这些人已经跪习惯了,长久地处在这种阶级底层的状态下已经麻木了。
一帮人出了学校,赶往幽香别苑,在旁边小铺买酒的时候,我没有再征求韩重的意见,拿了几瓶便宜点的二锅头。
点菜的时候,我也没让韩重全做主,而是说:“重哥先点,然后大家再点哈。”
暗示韩重你可别都点了,可谓是耍尽了心思,最后还是花了我四百多。
这顿饭吃的还算愉快,中间说起了周涛,大家一阵痛骂,韩重也当场表态,说这小子不回来就算了,要是回来我让他一天签三遍到,大家纷纷附和,我就问关布一天签三遍到是什么意思,关布说就是早饭、午饭、晚饭各打他一顿,就是签到,每天签三次。
我当时就乐了,没想到来三中又学了个新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