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说,当时祁门主的病情总不好,可能与持哥和龙心草并无大关系,不是持哥学艺不精,是真的人老了,时候到了。
“可还有解救之法?”段无量佯作担忧,可眼神里却无一丝暖意。
许持背对着他,给祁门主再次探了探,输送了些回春指上的灵力,感受如溪流汇入大海般渺茫难以捉获。
无论是回春指还是龙心草,都只是疗伤治病,不能与天夺命,换得枯朽之人重获新生,江湖上的人终归是夸大了龙心草的价值。
“我能……再吊着祁门主一命,只能维持一月。”许持转过身,段无量恰时表露出担忧神色,眉头紧皱。
“一月后,便再无力回天?”段无量似将故友之父当做己父,一时悲伤不能已,执着地盯着许持誓要问清。
许持沉重地点点头,心想,一月还是往好说,若是他不在这里了,谁还能帮他一直煎药给老门主服食龙心草?可若他不赴约金陵,拂了皇家第一次邀约的面子,以后八卦门还怎么立足?
段无量终是敛眸,双目微红:“你去知会下欢喜吧,我不愿对他说这些。”
许持看他,心想佛爷其实也不是个普渡众生之人,他有私念,有比众生更加珍视的人和物,是个人就不会把一碗水端平,哪怕是真正的和尚无果大师,也知晓门内弟子和门外弟子的区别。
所以,他不自觉将段无量先前所说的一句“和你最好“听进了心里。
不知当年,段家那位涅槃自己化身舍利的圣僧,他的心中究竟有没有一盏秤,持平这天下万物和他的心呢?
许持先脚踏出,段无量后面从袖中翻出一只碧绿蛊虫,这是他第一次直接用手使蛊,竟与此前祁欢喜拿出逼迫祁门主吞下的一模一样。
“欢喜还是嫩了些,连起码的防备都不懂。”段无量轻轻笑了笑,脸上哪还有面对许持时的悲伤难过?一双蓝幽幽的眼中尽是无情无义,想把碧绿的蛊虫放入祁门主的身体里。
耳畔突然传来一声细微难察的窗户纸被捅破声响,段无量神色未变似乎早就料到外面有人,他手中蛊虫被惊动,惶惶不得安地妄图蹿出,却被他一个眼疾手快,直接塞进了祁门主的嘴巴里。
段无量已猜到是何人,他喂过了蛊虫之后轻松起身,连一个眼神都未给在暗处偷窥之人,自在地转身离去,毫无留恋。
宋青浑身汗透地躲在窗边,看着段无量缓缓远去的背影如同恶魔。
当晚,一群人商议共赴金陵之时宋青连一个眼神都不敢看向段无量,虽然段无量从始至终没有看他,可他总觉周身寒气缭绕,碧绿蛊虫的样子在心中刻下印子难以磨灭。
这人……究竟是什么人……
“宋少侠?”祁欢喜又喊了他一声,终于把人喊过神。
宋青脸色煞白地看向他,一副受惊表情。
祁欢喜眉头微皱,看了看在场的众家侠士道:“刚刚欢喜已对祁门守卫之事做出了列举,不知诸位对此次武林盟大会的去向问题做好打算了吗?”
“老衲愿在祁门助祁少主一臂之力。”无果大师合掌轻轻说道,他身后跟着的多名弟子自然也一同留下。
周芷若钦佩无果大师随心所欲,她目光不经意般从段无量身上掠过,敛眸道:“家师命芷若先在金陵等候,她不日便会摔率师姐师妹们一同前往金陵赴会。”
许持摩挲茶杯边缘,心想自己到底是该去该是该留,若他去了,老门主的病情没了龙心草续命,半月都挺不下来了,若他不去,皇威又难赦……
“宋少侠,不知令师张真人要作何打算?”祁欢喜问过他人,侧目问他。
宋青握紧了扶手。
他师傅爱热闹,自然会去金陵赴会,可一旦去了金陵,就代表一路都将和段无量一同。
段无量轻扬嘴角:“张真人老当益壮,每逢盛会必将亲临现场,此次应当也不例外,宋少侠自然也会一同前往吧。”
他说话的时候眼神温和,注视宋青一如一个前辈看后辈,可就是谆谆教导的态度让宋青如坐针垫。
许持思考自己去留之余点点头表示赞同无量佛的揣测,心想宋青这种性格恐怕也不会愿意被埋没,想必会一起,可宋青却汗如雨下,盯着段无量的笑容半晌不语。
“许少侠也会一同前去吗?”祁欢喜装作未看见段无量眼神中的逼迫,转头问许持。
许持一路沉默,抬头看向祁欢喜,他来时已同对方解释过了祁门主的病情,这时他的去留不仅仅关系自身,还关系到祁门主的生死。
祁欢喜也想到这里,顿住片刻,神情犹豫。
他的名声还未同他爹一般响彻江湖,这也是如今他不敢把他爹的病情放出去的原因,若是老门主倒下,没个过硬手段在短时间内指挥不了如此大的家业,所以他需要时间,需要他爹死前最后给他拖延一点时间,让他把祁门收入囊中。
这一点许持知道,段无量知道,祁欢喜自己也知道。
“容我再思考片刻。”许持捏紧手指节,突然有个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