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天两天还好,眼见过了淮河,再有一天就能到了扬州时,谷香莲晚上第一次不去骚扰他了。
却是她自己事自己知,这几天亏输太多,身子发软,面色都有些苍白,终于晓得那事也需节制,而不能过贪。
这一夜他们是在寿州一家名为悦来的大店中住的,第二天一早起来,袁养成也不想急着赶了,反正今晚能到就行,所以两人策马缓行,穿城而过,看些人风景。
正远远看见东城门呢,却见前方有群人围了一块空地起哄,谷香莲一见,立时来了精神,说道:“公子,我们去看个热闹。”
袁养成依了,两人下马,牵住了走过去,众人一见,连忙闪了个通道,让他俩进去。
只见空地上有一个十三四岁的丫头正在走一趟拳脚,而一个壮汉和一个妇人穿了劲装正在旁边暖场,身后有枪捧等器械,地上有块蓝布铺陈,上面有膏药瓷瓶,上有红纸黑字,写着能治跌打损伤,也医先天体虚...等字。
“是江湖上使枪棒卖药的,这小丫头倒也学过几年。”
谷香莲看了自然明白,口里也低语几声。
不想袁养成看那汉眼熟,陡然想起,却是以前的一个师父,叫开碑手张昆的,自己曾经学过他的掌法。
此时的袁养成自然不是少年时的顽傲,连忙把马缰递给谷香莲,他上前叫道:
“张师父,好久不见。”
那张昆早就看到这两个男女衣着华贵,又有骏马牵着,也看袁养成面熟,只是一时没敢认,这一开口,立时堆笑道:
“袁公子如何来到这里?”
袁养成心中有计较,看一眼围观人群,许多话不好说,忙请道:
“师父,我们既然遇上,就是有缘,且去聚聚,叙些情谊。”
这张昆心中愿意,就要收拾家什,他那婆娘恼了,劈脸骂道:
“嫁你个穷鬼,自己没本事,要靠了妻女帮你挣钱,现在钱没挣到,又去喝的什么酒?我们呢,我们喝西北风吗?”
袁养成听了一笑,连忙拜了下,开口道:
“大嫂莫急,同去吃喝就行,而且我也有个好营生,要让师父做的,且宽心随我去。”
那妇人仍然不十分信,张昆只好附耳去说,没几句,那妇人就换了笑脸道:
“原来是袁公子,真是罪过,芹儿,快过来见人。”
不多时,张家三口便被袁养成和谷香莲领去了酒楼上,拣了个干净桌子坐了,袁养成晓得他们怕是还未用饭,忙吩咐小二酒保拣能饱肚的先上些来。
不多时,先饭后菜,接踵而来,袁养成又要了壶酒,给张昆满上,自己也倒了半杯来陪。
而那妇人和叫芹儿的丫头早饿了,就去对付那些饭,而谷香莲只看了有趣,也不多言。
袁养成陪师父喝了会儿,开口问及过往,才晓得自己这师父家在淮河岸上,前些时水大,不只田地毁了,连家也冲个没影,官府又不作为,只能各想活法,他这才带了妻女来了寿州卖艺。
袁养成听完,又故意说些不平事,发些唠叨声,成功让半醉的张昆也着实骂了一番昏君、狗官后,这才约略说起自己在金银山谷家寨弄了处好大基业,可是少人管理,最后又问张昆愿不愿意去。
张昆自然愿意了,他那家乡十年总有三五年要淹,剩下的还有两三年的旱,而且早就知道关中民富,这时有了这好事,当然愿意了。
待张昆酒足饭饱后,袁养成摸出五十两银子来,递给张昆,笑着道:
“师父别嫌少,权且做个路费,我也就在三五日内返回那边,到时候咱们再痛快来喝。”
张昆还想推脱,他那婆娘早就一把抢了去,顺手给他一巴掌,却堆了笑意来谢袁养成:
“袁公子放心,便是有让他送命的事,也只管吩咐,他若是敢说个不字,嫂子我准让他好看。”
张昆面上一红,却无语来争声,想来是家中怕惯了的。
旁边谷香莲看了想笑,却见袁养成正色去说路途以及交待方知闲的名姓,便忍了下来。
送了这三口远去,谷香莲才笑着对袁养成说道:
“人家都劝人行善,你却来劝人去做强盗,我不跟你过了,省的被人叫强盗婆子。”
袁养成知道她又要玩闹,也不理会她,扯她上马,出城上了官道,直奔扬州城而去。
眼见的看到了扬州城,袁养成缓下马来,琢磨着怎么去和顾家人说,毕竟顾城还是官面上的人,而他现在却要造反当寇了。
而谷香莲却不会想这些,她只是想见了那王月娥时,自己怎样做才好。
扬州城内,顾家府中,袁养成的岳母正小心的往屋外送顾小姐美仪:
“顾小姐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