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边悄然泛起一抹鱼肚白，晨曦由远及近在云海中缓缓蔓延而来。
金色的晨曦洒在湖泊上，而后沿着湖面慢慢铺展，将断壁残垣中的那尊石臼娘娘神像，染上一层淡淡的金辉。
失去下半身的老妪，艰难爬到神像前。在晨曦照映之下，“道伥”身形在少女与老妪之间来回交替变幻。
微风拂碎晨曦，轻轻掠过湖面，漾起一阵涟漪。
“小姐...”
时而身为少女，时而身为老妪的“道伥”，此刻神志清醒。她伸出手想去抚摸神像，手掌却是穿过神像，无法触碰到神像分毫。
分明近在咫尺，却好似天地相隔。
她眼底无喜无悲，有种终得解脱的释然，喃喃说道：“小姐...翠翠...终于能...能来陪你了！”
她说话时，声音渐行渐远，身影缓缓化作光雨消散在天地之中。
倏然间，远处的山风掠进废墟，在神像前盘旋打转。
而后，山风转瞬消散，露出一道伟岸身影。
只见那人头戴乌纱官帽，身穿盘领长袍，腰挂玉带，足蹬皂靴。
与清凉山半山腰那座山神庙中，香火供奉的山神像别无二致。
山神老爷望着眼前的女子神像，神色怅然若失。但他很快就收敛心神，蓦然回首，望向远处的少年，以及那位满身血污却依旧神采奕奕的黑衣剑客。
晨曦下，山神老爷朝着远处两人拱手作揖，而后李秋白便看到山水流转，眨眼间自己便身处清凉山中。
阳光穿过叶隙洒进山野，微风轻拂潺潺流淌的山涧。
寇仲张开手臂，缓缓伸了个懒腰，语气不紧不慢地说道，“不愧是替人执掌山水气运几百年的神灵，山水气运信手拈来。”
化为生前作官模样的山神，站在山神庙前，轻声笑着说道，“寇大侠士言重了，老朽这点微末道行不过是在投机取巧，与真正的山上神仙手段天差地别。”
这位山神笑容犹如雨后拂过山间的一缕清风，平易近人。
“两位既然能察觉水情变化与水运有关，自然也是猜到了一些往事。只是还请两位公子可以卖老朽一个面子，后续之事老朽自当亲自妥善处理，不给这座金陵城和这片土地上的百姓，留下一个麻烦。”
李秋白与寇仲相互一视，心中所想不言而喻。二人纷纷拱手作揖，算是还了岸边山神的礼，“既然如此，那就请山神老爷辛苦一番了。”
这位统御此处山水气运的清凉山山神，昔年的百姓父母官，脸颊溢出淡然笑容。他大袖一挥，从袖口悠悠飘出两只精雕细琢的木匣，各自飞入少年与侠士怀中。
“老朽不喜欢欠下人情债，这两份薄礼，希望两位公子可以喜欢。”
神灵所赠之物，岂是凡品！李秋白心中暗喜，觉得自己受之无愧。
倒是寇仲以游侠儿身份闯荡江湖这么久，熟谙人情世故、因果缘分。这份薄礼，就像是一个烫手山芋。倘若伸手去接，届时必将承其一份因果。
一名不亚于神仙上境大修士的神灵因果，必定沉重驳杂。
寇仲脸上微妙的神情变化被山神看在眼里，但他并没有因此恼怒。
三思而后行，可谓智也。
寇仲凝气聚于眼眸，将神识探入木匣。在看清木匣内所为何物之后，寇仲心头先是一惊，而后瞬间转为狂喜。
“既然如此，小子恭敬不如从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