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心中苦闷,那明明是李秋白欠下教先生的功课呀!
“龟寿园三个字怎么了?磕着你了?”李秋白略带戏谑的问道。
“磕着了磕着了,不打紧不打紧。”
青砚话音未落,心中连忙暗叫不好。果然,慌张之下必定语无伦次,答非所问。
“既然开心,那不如接着抄写《赋经》剩下的五千字,让我也开心开心。”
“那可是五千字,姓李的,你怎么不让我去死?”
“好死不如赖活嘛。真要寻短见,也等抄完再说不迟。万一你对中道理有所感悟,心中豁然开朗,现在死了岂不可惜?对吧。”
“你你你......”青砚气得咬牙切齿,可又想不起恶毒的话来为自己伸张正义。
“多读些是有好处的,至少骂人这块,不落下风。”
李秋白哈哈大笑,气得青砚小声嘟囔,“等我抄完,学了道理,变着花样来骂你狗屁!”
若是负责教少城主读识字的老先生在场,铁定也要掺上一句,忒娘的,学道理可不是让你拐着弯骂人的!
哗啦!
黄梨抬手用力提起钓竿,鱼线钩住一尾肥美青鱼破开水面。
看着约莫十斤多重的大青鱼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而后被丢了钓竿的黄裙少女双手稳稳接住。
“大家伙,怎么又是你?难不成是你自个儿愿者上钩?”黄梨喃喃自语道,“事不过三,再有下次,可别怪我辣椒蒜瓣一锅炖了你!”
黄梨将大青鱼放生,逃过一劫的大青鱼急忙往莲池水底游去。
在日光晦涩难明的池水深处,大青鱼身上有鱼鳞金光熠熠。恢复了精气神的大青鱼瞬间又耀武扬威起来,周围鱼类尽数不敢近其身侧半分。
公子游站在亭子石阶上,覆手而立。
他从不轻视任何人,也从不怠慢任何事。可即便见过太多人遇过太多事后,再看眼前几人,依旧是雾里看花。
很久很久以前,有人说年少不仅要读万卷,更要行万里路,于是便有少年挎着包袱,脚踏日月星辰,奔赴人间山河。
哪怕少年褪去稚气,长成大人模样,也依旧记得那人还曾说过......
不求心安理得,但求天下大同!
如今,当初的少年也有了传道授业解惑的学问。
公子游不知自己为何会回想起往事。
良久之后,他望向李秋白,拱手作揖,高声喊道,“李公子,若是有朝一日清者不能自清,浊者更是自浊。你,该当如何?莫要急着回答,可以好好想想。这便是在下今日小胜一子之心愿。”
李秋白似是心照不宣,一改往日懒散模样,端端正正,作揖还礼,“游先生所言,小子自当谨记于心。”
彼时,一阵微风拂过南边城门,消散的刹那有一双沾满泥泞的草鞋自风中踏出,不起波澜地出现在人群之中,毫无违和可言。
老农杵着锄头环顾四周,置身闹市让他感到很不自在。尤其是被眼前五大三粗的矮个男子盯着,更是不痛快。
“倒是条好狗,知道分辨来人是谁,再下嘴去咬。”老农冲着矮个男子,讥笑道。
矮个男子不为所动,只是像根木头一般盯着老农。
老农见男子木讷极了,也就没了兴趣。抬眼向着城北方向望去,随即仰天哈哈大笑。
“当年庙门前乞食而活的小乞丐,如今竟有这般才气!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呀。”
......
公子游自离了龟寿园便往城中的居所而去。
他一路缓步而行,内景之中亦有一个公子游在心湖廊桥之上缓步前行。
心湖之上,雾霭深处,一座连绵不绝直达天穹的山脉隐隐出现。
那便是道山,是无数修士问心求道之所在。
一路无事,等天色渐渐暗下,公子游在一处小院停下脚步。
他走进门前种有三五棵桃树的院落,看着桃瓣凋零的枝杈,悠悠叹息。
此处人间,岁月老矣。四时之神,将死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