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那下人交待,自从大战以来,薛鸣日日都宿于此。
楚却珩静静地匍匐在房顶上,谨慎地打量着院子里的情况。
守兵不多,此刻都有些昏昏欲睡,巡夜的府兵并不在此,他飞身而下,轻盈的身姿显示出他高强的武力。
他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绕到了守兵身后,掐住了他们的脖子,接着是利刃划破皮肉的声音,滚烫的血液立刻顺着匕首流过楚却珩的掌心,他嫌恶地在已经成为一个死人的守兵身上擦了一下。
突然,一道银光从眼前闪过,楚却珩点地飞身朝后退去,堪堪躲过这带着杀意的剑气。
“什么人!”连日以来的战争,让薛鸣并不能沉睡,恍惚间听外面有动静,立刻出门查探
楚却珩此刻蒙着脸,极黑的眸子里透着不屑,沉声道:“要你命的人。”
刹那间,银光四射,只听得刀兵碰撞的声音。
薛鸣不是楚却珩的对手,很快便落了下风,他苦苦支撑,想着只要撑到巡夜的士兵来到,就可以将这个贼人拿下。
楚却珩一手剑舞得婉若游龙,灵动飘逸,薛鸣应接不暇,一个失误,左胸生生受了一剑,这一剑从前胸穿过心脏直到后背,薛鸣能预感到自己的生命恐绝于今夜。
“刺史大人是在等救兵吗?恐怕要令刺史大人失望了。”
楚却珩拔出剑,薛鸣因这拔剑的力道,无法控制住身躯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他试着提剑进攻,可这一剑刺得太准太狠,心血染红了白色的中衣,他捂着心口愤恨的望着眼前的楚却珩。
“着火啦!粮草着火啦!”
突兀的声音自黑夜里响起,薛鸣惊恐地转头望向后院。果然,存贮粮草的那个角落上空已冒出滚滚黑烟。
原来他是这个意思,粮草是重要军备,粮草着火整个刺史府势必都要去救火。
薛鸣深感大限将至,认命般摇摇头,仍不死心问:“你究竟是谁?”
楚却珩提着淌血的银剑,朝着薛鸣一步一步走去,漆黑如墨的眼睛没有丝毫情绪的起伏,仿佛杀人是一件十分平常的事情。
他犹如地狱来的恶鬼,张开嗜血的大口,而薛鸣就是即将被他吞噬的食物。
“我曾几次三番示好薛刺史,可美人香车,高官厚禄撼动不了薛刺史的风骨,你既然一心要为大邺尽忠,那我便成全你。”
楚却珩在离薛鸣仅一步之遥的地方定住,此刻薛鸣尽管极力控制,身体还是止不住的微微发颤,心口处传来的疼痛使他面色发白,额间已生出许多密密匝匝的汗珠。
“薛鸣,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献出豫州,我不杀你。”
薛鸣惨白的脸露出震惊之色,这个自称绥人军师,三番五次送来拜帖对他威逼利诱的人,竟然是这么个年轻男子。
“君子危不忘义,要杀便杀,少废话!”
楚却珩抬头深吸了一口气,其实对于薛鸣这个对手他还是挺敬佩的。
乱世之中,多的是首鼠两端的墙头草,如此守节之人,配他亲自动手。
银剑划破了薛鸣的脖颈,热血飞溅,薛鸣倒地,无法闭紧的双眼彰显着他的不甘。
这个乱世之中的守节之人,为了豫州夙夜未寐之人,终于长眠于他守护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