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跪在朝堂之下,低着头姿态显得无比恭谨,可说出来的话,却掷地有声:“我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可我不觉得身为女子就不能上战场!”
她缓缓抬起头,眼神里写满了坚毅:“我在后宅待了二十几年,我尽了我该尽的职责,我的夫君死在了战场上,我的儿子已经长大成人,能够撑起一个家了,这个家已经不再像从前那样需要我,如今大敌当前,国家比任何一个时刻都需要一个士兵。”
“父亲,你从小就教导我为国为家,你说即便是女子也要心怀天下,我尽了作为为人女儿和为人—妻为人母的本分,为什么现在不能尽我作为臣子的本分?”
她冲着殿堂之上的男人深深叩头:“陛下,你是一代明君,当知道英雄不问出处,历史上乞丐出身的王侯将相也不少见,而我自小习武,从懂事起就熟读兵谋略,也没少为作为将军的父亲献策,夫君还在世时,我们聊的最多的不是家长里短,也不是风—花雪月,而是这天下是这战局!”
“我比之那些连都没读够的草莽将军又如何?”
她抬起头,明明人是跪在地
上的,一身傲骨却立得笔直:“陛下,论武功高下,您的贴身侍卫是我同门,曾多次败在我手下,论兵谋略,父亲都要承认与我不分高下,如此将才,为何不能上战场?只因这一副女儿躯壳吗?!”
“兵士以为国捐躯为幸事,小家之上,尚有家国重事,我虽为女儿身,却有报国心,请陛下和父亲成全!”
她的声音一字一句,掷地有声,脸上写满了坚毅,目若寒星,分明是美艳动人,此时此刻却让人联想不到丝毫风—花雪月,只能想到寒风凛冽的战场和猎猎作响的旌旗。
岑眠吐出口气,站起身来冲着导演们鞠了一躬。
试镜间静默良久,岳导才开始带头鼓掌。
“不错,”他眼带笑意地看着岑眠,语气似有感叹:“之前我听几位朋友说你演技进步很大,心里还存疑,可现在看来,是我多想了,你的进步的确很大。”
这段戏中有好几个难点,第一是如何以二十多岁的形象演出三十多岁的成熟,第二是冗长的段落台词,第三则是作为女性向皇权和父权抗争的尺度。
女主角并不是一个一味以自我为中心的人,
这个剧本也不是一个爽设定,而是力求真实和贴近当时朝代的现状,她从年幼起就心怀大志,但苦于女儿身,没办法上战场去打仗,也不愿嫁进人之家,让自己的岁月蹉跎在后宅斗争之中,她本来有机会进宫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后宫之主,可她也放弃了,她选择嫁进草莽出身的丈夫家之中,只有一个条件:丈夫不许纳妾。
她爱丈夫,可没有爱到失去自我的地步,她只是不想让后宅之事耽误她的人生。
丈夫无父无母,只有一个年岁尚小的弟弟,家庭结构简单,后宅也没什么事,需要她多操心,除了为丈夫生儿育女以外,她都在研习兵和练武,二十年如一日——她从未放弃过自己的梦想。
她不但是丈夫的贤内助,更是丈夫事业上的引路者,她教丈夫识字,教他兵谋略,教他行军打仗,帮他立下赫赫战功。
她曾经随丈夫在边境一待就是五年,她比许多后宅女人都幸运,她见识过更广阔的天空,更豪迈的景色,也因此有着远超寻常女人的胆识。
只是丈夫到底年长她许多,又因为多年征战,全身都
是伤病,所以四十岁刚出头就去世了,她又花了五年时间,把自己的儿子教大成人,如今也是朝堂中有名的小将军。
为女为妻为母的责任,她都尽过了,这是她向皇上和父亲提出这样的要求的前提。
她很坚韧,却并不任性,所以在这场试镜的把控中,她不只是满含热血,在她骨子深处是睿智且冷静的。
岑眠把这个角色的魅力展现的淋漓尽致。
岳导又象征性地挑了几个少年时期的剧情,要她演一下,效果自然是比之前还要好,其他导演也忍不住点点头,岳导思考了一下道:“那今天的事情就到此结束了,你回去等消息吧,我大概今晚就能给你回复。”
岑眠也没多说,就离开了试镜间。
余姐在外面等着,见她出来了,连忙凑上来:“怎么样怎么样?导演怎么说的?”
“回去等消息,今晚大概就能有结果了,”岑眠笑了笑,轻声道:“我感觉还挺不错的,大概七成把握。”
她可以保证的是自己的演技绝对满足了导演的需求,但是导演最终会怎么选人,并不是她能左右得了的。
她和其他几名演员不一样
,出了试镜间后就直接离开了,吴筱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勾了勾唇角。
看样子是没选上了,而且导演怕是说的很难听,不然怎么会连结果都不等就直接走了?
“姐,经纪人不是说过,这次试镜最有力的竞争者就是这个岑眠吗?她现在都走了,是不是说明咱们已经十拿九稳了?”小助理没有吴筱这样的城府,一脸得意道:“什么新生代女演员的希望?碰到我们吴姐还不是要灰溜溜地走?”
“低调一点,她虽然演技不怎么样,不过最近确实是风头正盛呢,你这话要是被人听见了,指不定要在背后怎么编排我,”吴筱是笑非笑地道:“不过是意料之中的事情罢了,有什么好高兴的?”
“您说的对,姐想要的角色,什么时候拿不下来?都是导演上赶着送上来的,”小助理乐颠颠地拍马屁:“经纪人之前还说让姐小心一点,不要太大意了,简直就是多此一举,这个岑眠明明就是个菜鸡!”
吴筱心情也不错,拿出手机给经纪人报了个喜,说角色已经差不多能定下来了,可消息刚发出去,工作人员突然过来让她去面试女二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