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花猫郁闷无比,落地后转身就要发作拼命。
“叁儿,住手!”孟也连忙喝斥一声,他摇摇头,示意大花猫不要轻举妄动。
孟也一阵苦笑,“先生果真山上神人!这天地之宽之广,恐怕也无一人能拦得住先生了吧!”
公子游不置可否,笑如平常。
自知无力与之分庭抗礼后,孟也只好作罢,一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神情。
公子游何其老练,一眼便看穿了孟也心思,摇头苦笑,复而作揖行礼,说道:“此次登门拜访,确实是在下唐突了。”
忽而话锋一转,“只是在下,携礼而来,不知孟公子是否愿意暂且放下两脉之间的学问之争,与我共议大道!”
孟也心头一惊,复而转惊为喜,“贵客临门,是孟某招待不周,还望先生多多海涵。”
这一日,柳家巷子里新开的那间铺子,有缘人登门拜访。
金陵城东庙,淡淡的幽木气香缭绕大殿,犹如案上的丹青画卷缓缓铺展,给人一种宁静安谧的感觉。
大殿中,城主李乾双手持香,朝着庙供奉的圣贤人像,一一礼拜。
在其身后,是一位风韵犹存的女子。她如一只行走在山涧中的白鹤,优雅端庄。
这位自称奢夫人的山上修士,因早年被李乾救下一命,故而心甘情愿视其为主,尔来已近十年。
站在李乾身旁的翩翩少年,便是那位少城主李秋白。而与奢夫人一排站立的四人,自然就是红梢、紫苑、黄梨、青砚四名同房婢女。
红梢媚骨天成,只是静立而已,便叫人心生旖旎;紫苑眉眼如画,傲骨凛然,宛若一朵空谷幽兰,清冽而幽雅。
黄梨碧玉年华,胸前山峦叠嶂实在是引人注目。至于青砚,年纪最小,却已有三分倾国之色。
这四位,若是结伴而行,不止那剪径蟊贼要去争做一夜情郎,恐怕就连一国之君都会神魂颠倒鬼迷心窍。
李乾挥了挥衣袖,示意众人退出大殿。
他看着眼前自己的亲生骨肉,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倒是李秋白率先打破沉默,只见他坚毅地说道:“不必劝我,那座昆仑我非去不可!”
李乾默不作声,只是走到李秋白身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笑着说道:“咱们父子俩,已经很久没有说说话了。”
自从生母陷入溺睡症的折磨,李秋白便让人精心造建龟寿园,之后更是从主宅里搬出,住进了新建好的园子。
他在逃避,逃避那个自己不愿接受,却又不得不去接受的事实。
“我不会拦你,但是为人父母,总归会挂念自家孩子。这趟你出远门,我给你安排好了随行人手。”
李乾负手踱步,径自说道:“另外,军中亦有两位武官,自愿辞去军职,与你同行。”
李秋白闻言却是一阵苦笑,若是没有城主旨意,何来的武官主动请缨?
李乾察觉到李秋白神色暗诽,只好讪笑,继续说道:“城里有些事情,这些年你大抵也摸清了不少。”
“只是出门在外,不比家中。切记不可事事与人坦诚相告,亦不可人人都视为手足同袍。知人知面不知心,在家乡如此,在外亦是如此。”
李乾,此时就像是个舍不得孩子离开家乡的老父亲,喋喋不休地要将自己几十年的履历与经验之道,倾囊相授。
李秋白侧耳倾听,将这位老父亲的一言一行都默默谨记于心。
啾~
随着一声爆竹长鸣,一道绚烂璀璨的烟火划破夜幕。
而后爆竹声便如排山倒海般响彻在金陵城大街小巷,漫天烟火将金陵城上空夜幕映照得绚烂如花,亮如白昼。
桑火节,已至。
夜空中烟火璀璨夺目,李乾终于将心中早就起稿无数遍的话说完。
他先一步迈出大殿,抬头望向璀璨天空。李秋白紧随其后,复而越过李乾,轻声留下一句,“老头儿,你也别不服老了。这身‘皮’隔三差五就得麻烦奢夫人帮忙缝缝补补,不嫌累嘛!”
李乾先是一愣,而后嘴角咧开一笑,心里暗自想到,“臭小子,教训起你老子来了!”
在金陵城中,桑火节论节日地位,论仪仗排场,都远比岁春节隆重热闹。
若说岁春节是阖家团圆,喜气洋洋的象征;那么桑火节便是为了热忱祝福离乡游子在外平安,顺心如意的节日。
若是站在清凉山上,俯视山脚金陵城。今夜一眼望去,满城灯火阑珊,炫目至极。
街道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灯笼高高挂起,五颜六色的光芒交相辉映,照亮了金陵城大街小巷。
长街上,孩童们提着花灯,嬉戏玩耍,笑声此起彼伏。
秦淮河上,游船画舫,舳舻千里。有人墨客登高作赋,挥墨成诗,畅谈天下事。
亦有人杵在门口,翘首以盼。可惜,望穿秋水的眼眸始终未能瞧见心中人的脸庞。
秦淮河畔,沿岸都有善男信女无比虔诚地在福纸上写下愿望,而后折成纸船轻轻放入水中,任其漂远。
忽然,一道道光点从金陵城中缓缓升起,如同落下的雨幕倒回天穹。等到光点升入高空,这才发现那一道道光点,正是金陵满城老少放飞的一盏盏孔明灯。
远处传来阵阵悠扬的乐声,戏子们身着华丽服饰登台表演。他们翩翩起舞,歌声婉转悦耳,引得众多老少驻足观赏。
这一夜,鱼龙舞动,灯火辉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