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体来说,董萌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找到陈岭峰,可能其中最重要的原因是心里的秘密太多了。
成年人往往不如小孩子能保守秘密,随着年龄的增长,人的心里能填充进去的东西越来越少,像秘密这种重量级的思维意识物品,会对保守秘密的人,造成非常大的压力。
董萌通过二次伤害,让何馨跟刘源江决裂,又看到了好闺蜜杜玲爱人梁洪涛出轨的所有一切,现在那个场景,还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董萌只是跟杜玲说,梁洪涛可能有点小问题,让她多加关照,特别是梁洪涛身边的那个,年轻漂亮大学刚毕业的工作助理。
梁洪涛杜玲在医院看病的时候,董萌给杜玲发了这条信息。
在发信息之前,董萌编辑了很多次,最开始的信息是一五一十把看到的和听到的全说出去,可董萌觉得她不能这样做,这无异于会毁了杜玲和梁洪涛。
董萌也没有资格这样做,如果她看到的听到的都是假的一切都是误会呢,梁洪涛一个人在酒店,他完全可以做那种事。
至于女人的睡衣或者是化妆品,那也可以解释,完全是梁洪涛自己独特的爱好,甚至酒店发生的一切,都是梁洪涛的特殊癖好,梁洪涛完全能够解释清楚,俗话说得好,捉奸要捉双。
最后董萌只是发了一个善意的提醒,手机里那些录音照片和视频资料也一直没有删。
董萌感觉自己太矛盾了,这刘源江和何馨的事情上,她却主动撒谎,杜玲和梁洪涛之间的事情,她基本上也是主动撒谎,或许她就是一个谎言堆砌而成的血肉之躯。
“找老同学聊聊天,吃吃饭不行吗?我没什么需要你帮忙的事。”
董萌看陈岭峰褶皱不堪的西装外套,还有那乱七八糟的走线,以及肉眼可见的线头,判断出的西装价格,绝对不会超过一百块钱,但眼前这顿饭要花将近三千,这完全不成正比。
不过陈岭峰的眼神,虽然有戏虐和玩世不恭,那种男人的霸气自信,却比大学时候多了很多,读大学的时候陈岭峰就是董萌的小跟班,更准确的来说,像是古代公主旁边跟着低三下四的小厮。
这家西餐厅来的人并不是很多,或许是因为贵,也或许是没到晚上,董萌看了几对来这里吃饭的男女,基本上都是男人点餐,点餐的速度也非常慢,其中的原因或许是太贵了吧,难以取舍。
“不可能,你基本上没怎么变,读大学那会,只要你给我打电话,肯定是有需要我帮忙的事,说吧,我现在的能量,可比读大学那会大多了,那个时候我是靠体力,现在是靠脑力,我也可以给你出出主意。”陈岭峰拿出手机,是他的委托人,给他发了短信,内容当然是关于案件,只不过话说得比较含蓄,好像是证人那方面出了点小问题。
诉讼过程中,证人证言是非常重要的一部分,所有的客观证据中,证人是最难以控制的变量,因为其他一些纸质版的东西,或者是有权威鉴定技术机构出具的客观认定,基本上没有改的可能。
证人往往只在一念间,会把自己说过的话全部忘掉,甚至说不记得一紧张说错了,或者是说完全相反的话,这种情况陈岭峰遇到了太多次,经历的多了,他也相对比较老辣,有了对应策略。
陈岭峰没有回短信,马上要开庭了,他不想在开庭前,给他当事人太多的压力,只要按照他说的去办,诉讼离婚的案件基本上变量就那十几个,都已经被陈岭峰掌握。
这个案子也很特别,夫妻二人日子过不下去,走到了诉讼离婚的地步。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这句话说得也并不完全对,但对于绝大多数凡夫俗子的普通人来说,确实如此。
两个人没有了感情,日子都不过了,成了彻头彻尾咬牙切齿的仇人,那在财产这一方面肯定谁也不会让步。
特别是在房子的问题上,稍微动个百分比,就是十几万甚至几十万,看人性往往也很简单,关键时候对待金钱的态度,便能看出一个人的格局。
真办了那么多案子,陈岭峰坚信一句话,不要在金钱面前考验人性,并不是每一片绿油油的草地,吃草的马都会膘肥体壮,总会有瘦马。
“看来你毕业之后,过得一直不错?”董萌确实想跟陈岭峰说一些她心中的秘密,因为这些秘密让她很压抑。
陈岭峰撇嘴一笑,“还没毕业,你就不联系我了,当年读大学的时候,我甚至当众跪在你面前,求你原谅我,你根本不看我,权当不认识。”
陈岭峰缓了口气,“其实,当时,我自己也不明白,我到底错在哪儿了,你怀孕的事情,也不能怪我……”
“能不能不要提那件事。”董萌两条修长浓密的眉毛拧在一起,眉头都快皱起一个大疙瘩来,“能别说吗!”
“好啊,不说就不说了,反正也过去这么长时间了,我原本还是受害者,结果还跟你认错,事情就是这么有喜感。”
陈岭峰抬起头来,认真地看了一会董萌,“离开你,或许是正确的选择,现在我想想也正是因为有你,才有我的现在吧,要不然我可能本本分分,就是一个被动安于现状,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的状态,不会像现在这么有钱。”
“你怎么断定我过得非常好?你有将近十年的时间没有联系我,在这过程中,刘源江还算不错,这小子有情有义,是个忠厚人,脑子又聪明灵活,像他这样的人会有福报,像我这样的人,那就说不准了,很有可能是恶报吧。”
陈岭峰拿起杯子感觉不太对劲好像缺点什么,终于想起来了,缺酒。
吃西餐,配红酒。
吃红肉,喝红酒,吃白肉,喝白酒。
这似乎是普通老百姓约定俗成的选择,可陈岭峰却偏偏不这么想。
“姑娘,麻烦过来一下。”
陈岭峰对着站在一旁的女服务生,打了一个响指,脸上挂着如沐春风,随意的笑容,“你们这,有白酒吗?”
“有的先生,酒水在菜单的最后边。”这女服务生,殷勤地为陈岭峰向后翻菜单,手自然而然地停留在了最贵白酒的那一页,表情语言不言而喻,希望陈岭峰点这两个酒,道理也很简单,客人如果点的话,每瓶酒她有二百到四百之间的提成,虽然都是一样的酒,但在这种高档的西餐厅里,价格比外面的专卖店正品,还要贵不少。
“红酒没意思,适合晚上偷情喝,像我这么光明磊落坦坦荡荡的人,不适合,不上头,没劲。”
陈岭峰笑着看眼前这个略带羞涩,似乎二十岁出头的漂亮女服务生,还侧着身子向后看了一眼,“看来你们上班管得还挺严,盘着头,你要是把头发放下来,也算是个漂亮小女孩啊。”
坐在陈岭峰对面的董萌,挤眉弄眼,难道男人到了差不多的年龄,都会说这种油腻的话,尤其是对那些小女孩。
这女服务生的脸,刷得一下子就红了。
“哎哟,现在知道脸红的女孩子可不多了,听你说话的声音,你是山东人吧?如果我听得没错,应该是德州,山东德州的扒鸡,那可是鲁菜系的名菜呀。”
女服务生的脸,红一阵白一阵,都不太敢看陈岭峰了,“先生,您也是德州人?”
“我不是,跟你说啊,群众里面有坏人不假,男人里边也有坏人,我这一套就把你话套出来。”陈岭峰也不想再斗下去,一旁的男服务生推了一个餐车,每一道菜肴上都盖着透明的食品罩,陆陆续续的菜都已经上了桌。
“这两个酒,你哪个提成高?直接说吧,我知道,如果客人点这种酒,你们都有瓶盖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