渠娘有些惊讶,那双好看的眼睛微微一睁。
她伺候了这么久,这还是许知秋第一次主动想对她说点什么。
“公子有何教诲?”
“我哪配教诲谁?不过是些心里话……你能听进去我固然高兴,如听不进去……当成耳旁风也无妨。”
许知秋对她的态度少见的温和,或许是因他这几日下来,摸清了渠娘这个人的底色。
渠娘静静听着,许知秋缓缓脱口而出:
“一世为人不易,别把后半辈子扔在这儿,你跟她们不是一类人。”
他转头直视着渠娘,以恳切的语气:
“找机会离开这里吧,寻个安生去处,安生的活下去。像个普通人那样堂堂正正……”
………………
合欢掌门的寿诞之期将近,
宗门上下充斥着热闹的氛围,遍地铺红挂彩,十分喜庆。
就连宗门最底层的侍女们,都勤打扮了些,或是抹上了贵重的胭脂,或是掏出了平时舍不得穿的霓裳。
梳妆台前,
以净水敷面,褪下脂粉,露出眼角细密的皱纹。
没几人知道,所谓“渠娘”不过是个化名。
她原生于官宦人家,幼时生活富足,无忧自在。
十二岁那年,一场兵灾横压下来,摧垮了朱门。
至此满堂公卿子弟,沦为贱民。
数年颠沛流离,褴褛求生,身边的亲人越来也少。
最后一家人饿的实在活不下去了。
为了能吃口饱饭,父母将她卖给大户为奴,抵了区区几袋米粮。
自此,与生身父母一刀两断,再无音讯。
因少年时颇有姿容,不免招惹蜂蝶。
却没等过一年半载,便被主母所妒,遣恶仆污了她的身子,又将她贱卖入青楼。
她曾求神问卜:自己明明一心向善,从无害人之心,何以如此福薄?
神婆义正言辞的告诉她:似她这等青楼女子,命格本就轻贱,不过造化使然罢了。
她不相信,但却无法反驳。
十六岁那年,她生过一个儿子,不知是哪个风流客的种。
刚生下就被老鸨抢走,溺死在了护城河畔……
她哭了好几天,就同之前一样,逆来顺受了。
后来机缘巧合,入了合欢……
合欢虽是魔道宗门,却不妨给她这个蝼蚁提供一个安身之所,
供她一餐饱饭,一夕安寝。
当然,除了生而为人的尊严。
就如她眼前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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