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指了六个人下来。”太子简单交待,“东宫的孩子太少了,不仅父皇和母后不悦,御史台也颇有微词。”
太子妃的尖尖十指轻轻地抓住了被子。
东宫的子嗣不丰,御史台不会弹劾太子不近女色,只会弹劾太子妃妒忌失职……
所以,这回又是冲着自己来的。
她低下头。
“进了东宫,还有日后的大明宫,跟咱们在王府不一样。你不要多想。”太子例行提点,然后宽慰了她一句。
太子妃轻轻应答:“妾就是因为没多想,所以东宫才变成今日的模样。陛下和殿下的担心都是因为妾太天真,不肯审思……”
太子的眉梢轻轻动了动。
不言不语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段嬷嬷闻言,也不由得谨慎地仔细看了看太子妃,然后目光流转,又看了看殿中站着的几个宫女姑姑。
年后端郡王开蒙,已经搬到了前边的崇敬殿去住,翁嬷嬷自然也跟了去。
如今的承恩殿,要说有分量的宫人,竟然只剩了甘蓝一个。
段嬷嬷的嘴唇轻轻抿了抿。
这不对。
太子妃是个浅薄、狭隘、执拗的人,能把她劝导成今日这副模样,甘蓝一个自私自利的愚蠢丫头可做不到。
所以,太子妃身边,出现了他们都不知道的……谋士。
段嬷嬷的目光开始在殿中游走。
捧茶捧果的年轻宫娥,床头床尾的女医姑姑,永远站在殿门处的内侍掌事,和贴着墙低头垂首站了一排的粗使内监。
没有一张生脸。
都是三年前她回宫时候就在承恩殿的。
这些人,她几乎都认得。
若是真有这么一个人,既能得了太子妃的信任倚重,又能在竹青的眼皮子底下活得全须全尾,那这个人一定不是池中之物。
她虽然年高,但还到不了“老眼昏花”的地步,她必能看得出来!
段嬷嬷越发仔细地观察这些人。
“……嬷嬷,嬷嬷?”太子连喊了两三声,才唤回了她的注意力。
段嬷嬷忙欠身告罪:“奴婢年老,有些犯困,走神了,殿下恕罪!”
“不妨事。”太子含笑,“二月里佛家的要紧日子多。十五的如来出家日,十九的观音圣诞,二十一的普贤圣诞。
“母后礼佛心诚,这些日子必要往大慈恩寺供奉香火、张罗法事的。
“正好嬷嬷先前罚了不少人抄经,想必那经都在嬷嬷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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