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这个新年过得并不太平,西南战事未平,年关未过,又传来宁州失守的消息。消息传回,朝野震惊。一时之间,连着几日上朝的气氛都紧张到了极点。
御房之中,兵部尚曹飞白跪在御座之前,摄政王齐煊拿着宁州失守的奏折细细察看,旁边端着盛满奏章的内侍屏住气息,大气不敢出一声。
摄政王齐煊将奏折轻轻地放在桌案上:“曹飞白,西南战事未平,宁州又出了这么大乱子,你身为兵部尚,责无旁贷啊。”
“臣惭愧。”
“这些废话不必多说。”齐煊道,“事已至此,可有妙计破局?”
曹飞白冷汗淋漓,忙不迭道:“臣以为,宁州失守,但三年大旱,宁州千里无烟、弹尽粮绝,兖州的那帮乱臣贼子虽侥幸夺取,但不足为惧。”
曹飞白仍有后半句没有说出口,燕敬帝齐昌年纪渐长,羽翼渐丰,若是天下太平,齐煊摄政便变得名不正言不顺,曹飞白身为齐煊党自然不可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当初,他们放任宁州旱情也有这样的缘由。
曹飞白小心翼翼地打量了几番齐煊的脸色,见他正言厉色,但并未动怒,便接着说道:“依臣拙见,当务之急,仍然是西南之危。”
“依你之见,西南之局何解?”
曹飞白松了一口气道:“王爷可知,西北朔都精锐,黑甲卫?”
大燕西北边境与北魏接壤,长年战乱,因而特设黑甲卫,虽然数量不多,但皆为精锐。然而朔都守将乃是异姓王卫国公之子周盛桐,一向极力反对齐煊摄政之事。
“本王自然知道。不过,卫国公刚刚病逝,西北北魏虎视眈眈,黑甲卫若是离开朔都,恐怕不妥。”
“不是尚有周将军在吗?”曹飞白道,“就算少了黑甲卫,朔都有十万精兵,周将军又是少年英雄,运筹帷幄,以一当十,怎么会对付不了小小的北魏蛮夷了?”
齐煊沉吟片刻道:“罢,就照此计吧。”
入夜,太极殿。
少帝齐昌将桌案上的物品扫落,勃然大怒:“那齐煊真的是如此打算?”
跪在地上的内侍赫然就是方才在御房的伺候的内侍小李子,他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响头,道:“奴婢不敢有半句虚言。”
“可真是朕的好皇叔。口口声声说着是为朕着想,不过是个狼子野心之徒。”
齐煊的摄政王之位有先帝的所谓诏令,再加上齐昌即位时年纪的确尚小,各地又硝烟四起,因而他也对这个皇叔很是敬重。
但他年龄渐长,虽然逐渐亲政,但却发觉朝堂之中,皆是摄政王的党羽。再加之,宁州大旱,摄政王却弃卒保帅,置宁州百姓于不顾,各地起义层出不穷。对自己这个叔叔,齐昌的耐心早已耗尽,如今不过是时势所迫,不得已虚与委蛇罢了。
然而,如今摄政王将主意动到了朔都头上,若是周盛桐不愿派兵,自然会反,但若是他愿意归附摄政王,摄政王的筹码又多了一件。
齐昌在心里暗暗盘算,道:“小李子,母亲近来身子如何了?”
“启禀陛下,太后娘娘日日诵经礼佛,不问世事,前几日太医看过,倒是康健得很。”
“好。今日家宴后,朕想去见见母后。”
“诺。”说完,小李子便退下了。
太后朱氏乃是惠安侯朱天垚的嫡女,惠安侯忠心耿耿,是行伍出身,并未依附摄政王,但摄政王碍于他在武将之中的威望,只是暗中打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