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眼神一直落在写满字的宣纸上,他未抬头便知那鬼精的女子在想什么,“看来阿滢还记得那晚。”
听着男人一如往常的阴阳怪气,沈滢险些就跪了,“臣妾不该喝那么多酒,实在是听闻陛下驾临咸福宫,臣妾心底高兴,所以才失态了。”
“朕还可以让你更高兴些。”
等等,这是她不付费就可以听到的虎狼之词吗?
沈滢哭笑不得,忙下跪行礼,但被男子不由分说地搀起。
此时已有御前的小太监福身送上了煮好的决明子花茶,她伸长脖子瞧了几眼,没看见有酒杯后才松了口气。
皇上见状嗤笑一声,“你该庆幸朕明日还有早朝,没多少功夫跟你周旋。不然还真想再一睹阿滢醉酒之态。”
“皇上您就饶了臣妾吧!”沈滢靠着皇上坐在软榻边,颇有娇憨之态,“臣妾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皇上没好气地打量着她一脸讨好的模样,倒是与永琮挺像的,他不自觉地伸手捏着她的脸颊,“想要处置皇后安排的人就直说,还跟朕玩心眼。到底是希望朕看出来,还是不希望朕察觉。”
沈滢呵呵一笑,厚着脸皮双手将花茶捧在男人面前,“皇上圣明,臣妾以此茶请罪,愿陛下大人不记小人过。”
皇上松开捏她侧脸的手,冷哼一声地接过茶盏,而后貌似无意地提道:“看过恒娖的信了?”
沈滢心一紧,但很快恢复神色。恒娖长公主自和亲嫁入准噶尔后,从未回过京城,只是在准噶尔可汗派遣使者的寥寥数语中探知公主的痕迹。
此番恒娖长公主不惜悄然出手,拼力将信送出准噶尔部,又想方设法交至理藩院大人手中。既然太后手中有一封,皇上那里自然也会有。
她点点头,默默地等着看皇上是何意思。
“你怎么看?”很经典的皇帝式发问,他放下茶盏,慵懒地看向她,目光灼灼。
沈滢思索片刻,缓缓开口:“太后让臣妾看信件的原由,不过是因着宫中两位嫡子出生时风波不断,才忧心忡忡。臣妾不敢干涉朝政,只是担心恒娖长公主的安危。公主此番冒险传信,定也因牵挂皇上跟太后而为之。”
皇上撑着身子,打量了她一番后忽而又轻笑出声,“说话滴水不漏倒也有理,朕就不该指望从你口中听到真话。”
“臣妾冤枉。”
恒娖长公主给太后的信中只说了准噶尔有意送女子入大清联姻,望太后谨慎待之,保重身体。
而送到皇上手中的,却是更加触目的消息。准噶尔部来了一位大师,据说算得极准。恒娖长公主更是偶然听到了那位博尔济吉特格格发疯的真相,与这位大师有关。信件结尾便是望皇上多加防范,注意龙体。
皇上对这位妹妹远嫁和亲心存感怀,但对其信中所述也有怀疑。若真有联系,那这位大师会不会也来自南域,与那安吉波桑有关?
皇上眼眸愈发深邃,他长舒了口气,鼻尖处是似有似无的茶香与花香,伸手揽住女子的细腰,双双倒在软榻上。
殿外候着的进忠瞧着窗户的人影,挥手让众人都背过身,而后朝一旁的双喜、茉心挥着拂尘笑了笑。
此刻的翊坤宫,却是彻夜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