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禧宫内,海兰睡梦中惊醒,仍然不相信自己已经离开咸福宫的事实。娴妃早已安排她住进了更加宽敞的偏殿,也指派的宫人仔细服侍,可海兰依旧心事重重。
她叫来叶心,“香云虽被杖毙,但到底服侍我多年。你找机会给她家人送点银子。”
叶心点头:“主儿别乱想。香云早有二心,您此举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姐姐所做所为皆是为了帮我离开咸福宫,可我一想起香云被杖毙的场景,就觉得害怕。沈答应话中有话,她是不是看出什么了?”海兰沉默片刻,终是下定了决心,“算了,此事作罢。在这宫中,真心对我的只有姐姐,我不该为了旁人的几句话乱想。”
叶心说:“主儿想开就好。咱们如今在娴妃娘娘这里,可算是苦尽甘来了。”
主仆二人不知,窗外阿箬与娴妃静静站了许久,将一切尽收耳中。
慧贵妃与娴妃的交锋传遍了六宫,沈滢不知其他人作何反应,倒是先前禁足永和宫的玫答应以一首琵琶美曲将皇上从延禧宫成功引来,次日成功复了位分。
长春宫请安时,玫答应更是春风得意,简直就是踩在众人的脸上蹦哒,仿佛她已是后宫霸主一般。皇后见状,担心她们离开长春宫后又开战,便留下贵妃商议。
西六宫中,只有嘉贵人可与沈滢同行。没走几步,便听到身后玫答应在叫她。
“沈答应这么急着回宫,不等贵妃娘娘一起吗?”玫答应笑盈盈地看着她,忽而恍然大悟,“对了,皇上都斥责了咸福宫。想来沈答应也觉得跟着贵妃无用,上赶着巴结嘉贵人了。”
沈滢可是刷了不少宫斗的,这点刺激对她影响不了一点,“何为巴结,不如玫答应教教我。”
玫答应笑了笑,“沈答应何必故作镇定,皇上都不待见咸福宫了。往后这风往哪儿吹还不一定呢!”
她施施然的离开,留下空气中若隐若现的清香。沈滢第一次觉得有必要将贵妃往华妃的路线指引,皇后宽厚仁慈,皇上无理由纵容,才能出现这般勇气的新宠呐!
嘉贵人轻笑出声,“皇上登基后的第一位新人呢,皇后自然要给面子。听闻昨夜皇上是要去娴妃姐姐处的,后来却被一阵琵琶截了道。娴妃姐姐也能忍得下去?”
娴妃淡淡地不露声色,“皇上在何处安寝自有圣意,皇后娘娘教导六宫和睦,若是昨夜皇上去了启祥宫,本宫也同今日这般和气。”
果然人淡如菊!
慧贵妃回宫后听说了沈滢被为难的事,立即将一部经送到永和宫让玫答应抄写。她一边摘护甲一边翻看着敬事房送来的记档:“乐伎出身竟也这样张狂。沈滢,原是本宫连累了你,今后若还有人欺负你,尽管跟告诉本宫!”
沈滢十分欣慰,抱大腿的感觉舒爽极了。
不知为何,沈滢总觉得不踏实。这种不踏实的感觉终于被景心撞破了。
沈滢原是江南出身的小官家小姐,初入重华宫自然不敢过多放肆。后来性子张狂的原因在于她向当时的褚英格格举荐了一位乳母,正是服侍后来大阿哥的。
许是原主以为这层关系,可以当大阿哥养母吧!
据景心说,这位乳母找到了她,说是有急事要找沈答应帮忙,让她一定要把话带到。
大阿哥乳母能有什么急事?或许是跟素练暗自苛待大阿哥有关吧。慧贵妃才落了下风,现下实在不便提议抚养大阿哥。再者哲妃出自富察氏,皇后抚养名正言顺。
沈滢才不相信皇后会因为单纯看哲妃母子不顺眼便拒绝抚养,只是安排宫女太监服侍罢了,又不用多操心。
“景心,你回去告诉她,年节将至各宫都忙开了,我会找机会见她的。谨慎些,别被旁人瞧见了。”
相比于咸福宫的落寞,延禧宫成为六宫热闹所在。皇上不仅连着几日宿在延禧宫,更是吩咐内务府特地培植了绿梅送给娴妃,一时间延禧宫水涨船高。请安时沈滢看到海兰的穿着打扮都精致了不少。
高晞月对此嗤之以鼻,“明眼人都看出延禧宫圣恩笼罩,偏偏娴妃还穿着旧氏款样的宫装,这不明摆着给内务府穿小鞋吗?可惜了,内务府总管秦立是皇上身边的老人,轻易动不得。本宫还以为娴妃多能耐呢,如今也不过如此。”
沈滢见她难得没有发脾气,试探道:“娘娘不生气吗?”
高晞月摇摇头,“自打入潜邸,便已知晓此生难求一心人。皇上待本宫和高家都好,只是这份恩宠有时瞧着飘渺,让人抓不住似的。娴妃就不同,哪怕皇上陷于储位之争,也与娴妃交从亲密,并未因景仁宫那位薄待她。这份情谊可是独一份儿,连皇后都比不上。”
这么说来,也不是没有道理。沈滢思索片刻,“皇上并非普通男子,更不能用常人的标准来要求他。皇上心有沟壑,娘娘且宽心,只要皇上心里有您,便无需担心其他。眼下年节将至,您要协助皇后办好年礼,得太后欢心才是。”
富察皇后性情宽厚仁慈,除了看不惯娴妃之外,沈滢暂时没看出其他异样。皇后若想稳定后宫,必然不会让贵妃一人独大,最好便是让贵妃与娴妃分庭抗礼。娴妃日后抚养大阿哥,后宫形势便此消彼长。
沈滢必须在“贵妃抚养大阿哥”与“贵妃协理六宫”中做出选择,到底如何选呢?
高晞月姿态慵懒,“太后移宫已闹得前朝后宫人心惶惶,本宫瞧着皇上似与太后不睦,娴妃为何又能讨好了太后,还不失圣心呢!”
这便是女主光环,但也不是很多。
沈滢明白皇上生母之事子虚乌有,但这离谱剧情却将这写了出来,还让众人都心知肚明。她若是皇帝,怕是谁敢再提一句,就问候他九族。
“娘娘只需明白太后只有一位,旁的什么都不打紧。娘娘协助皇后,既能彰显才能出众,又可讨好皇后,皇上自然也会明白您的好。”
沈滢还在纠结如何选择之际,高斌在养心殿长跪不起,他自责未能劝诫贵妃娇纵行事,愧对皇恩。皇上感慨,终是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