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蒙古四大宗师已去其一,希望剩下三个老家伙,不要让我失望啊……”
天下局势,牵一发而动全身。
朱天都率先落子东南,横越万仞鲸涛,翩然而来,一举攻破象山,尽显翻云覆雨的龙王手段。
但如胡宗宪、严世蕃等一世之杰,也能借力打力,火中取栗,在乱世波涛中,或逆势而上,或顺流而下,各自奋起争渡。
君看随阳雁,各有稻粱谋。
京城之外,严世蕃领兵北上,兵锋直指九边塞外,一路烟尘滚滚,气势如龙。
东南沿海,艨艟过千,破浪而来,旌旗蔽空,船中健儿皆披发纹身,喊杀声震天。
天降拂晓,徐行领着细雨,出了台州城,在他身后,跟着絮絮叨叨的徐渭。
徐行没有丝毫不耐烦的表情,只是笑着应和自家叔父,不断点头。
与朱婆龙一战,破除多年心障后,徐行浑身气质比之先前又有变化。
如果说以前的徐行,满身都是鹰扬奋发,振翅欲飞的蓬勃朝气,那现在的他,则是有种鹤舞晴空,不滞于物的洒然清逸。
这这不仅是气质的改变,更是一种拳术进境的体现。
不过,对如今的徐行来说,拳意精神的突破,反倒成了一种负担。
武行之中,将“打破虚空”称为阴之虚极,不是没有理由的,因为就算再恢弘的拳势,都要以肉体为基础。
而先前一战后,徐行的身体本就没有恢复完全,拳意再有突破后,自然难以供给得上。
所以,今天起来,他的面容便有些苍白憔悴,好似大病未愈。
这也是为何,徐渭会如此担心,并一路嘱咐。
尽管徐行已经解释过多次,徐渭还是觉得自家侄子分明是受了内伤,只是强撑着没说实话。
在他看来,以徐行的性子,完全做得出这种事。
走出两里,徐渭还是住了口,不是因为他说烦了,是因为他真累了。
徐渭擦了把额上细汗,长长地叹了口气,再次重复、再次强调道:
“路上一定要小心,小心呐。天下英雄如过江之鲫,你老是这样横行霸道,总会遇上对手的。”
徐行拍了拍他的肩膀,严肃道:
“老叔,我再次声明。首先,你侄儿我从来没有横行霸道过。其次,天下英雄再多……”
徐行眉宇一扬,用一惯的平淡语调,缓缓道:
“与我相比,孰高孰低,也要打过才知道。”
徐渭还没说什么,一旁怀中抱剑的细雨,已经露出深以为然的表情。
作为跟徐行相处时间最多的大拳师,她深深地意识到,这位小宗师的进步有多明显,从淳安到台州,完全是一天一个样。
尤其是这次战败朱婆龙后,细雨能够明显感受到,徐行身上又发生了某种明显的“蜕变”。
这样一个人,当然有资格傲气。
徐渭根本理都懒得理他,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你手底下那些人,我安排好了,你说那件事,回去后我就开始着手。
不过,胡汝贞是个好官,这些年来,他对得起东南百姓,真到那天,你也别逼他太甚了。”
徐行点头:
“如果不是知道他是个好人,我何必排布这么多?放心,放心。”
徐渭也知道徐行做事的风格,说好听点叫果决凌厉,擅长快刀斩乱麻,难听点就是简单粗暴,杀一个算一个。
如今他既然愿意提前做些排布,大概是真不会把胡汝贞如何吧……
徐渭又叹了口气。
“才到台州又要走,你这辈子,还真是天生的劳碌命,注定闲不下来。”
总督府里的老人都知道,这位第一幕僚干起活儿来,那是真叫一个废寝忘食,夙兴夜寐。
可在徐渭眼中,自己这个侄儿,那才真是个铁人,仿佛永远精神高昂,不知疲倦。
张弛有度,过犹不及的道理,徐渭心知肚明。
而徐行这根弦,实在是绷得太紧,且几乎从不放松,令徐渭不得不担忧。
徐行摆摆手,不以为意地道:
“能者多劳嘛,我多跑点路,或许台州便能少死几个人,世上还有比这更划算的买卖吗?”
正思考间,徐行已转过身来,拱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