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玉面青年正是冯晓。他呆呆伫立门口,愣愣道:“云璃阁?云璃阁怎么了吗?”
王上没料到冯晓会提前醒来,更没料到他除了神识有样,禁忌是没有半分破开。心道:“这到底是什么秘术,以王族血脉为引,辅以温泉古树竟无半点作用。也罢,人已带入宫中,断不可让其离开。”
眼见冯晓似乎还没回过神,晃悠悠朝地上女人逼近两步,他伸手将人拽进怀中。
王后惊讶地发不出声,目光里尽是羞愤恼怒。王上低头看向冯晓:“你身体虚弱,最好休养,莫要再动力气。”
冯晓喃喃道:“休养……”
王上怜爱地抚摸着冯晓的头,冯晓的眼神依旧空洞,可片刻之后,眼睛里有了神采,眨了眨眼,一阵风呼啸,冯晓闪冲到了远处。
王上骤然色变,迈腿就追。
说也奇怪,冯晓恢复神识,身体却比以往更加轻盈,甚至有种胀痛从胸口传来,他闷哼一声,竟柔弱至极,这嗓音!冯晓顿感不妙,他想要停下脚步,却不知如何刹车,灵巧地躲避着花坛,水池,树木等障碍物,眼中忽见一道的白影,忙冲过去地叫:“师兄!”
我去!我的声音!
王上追到此处,一见璃幽,脸色阴郁:“璃幽阁主!”
璃幽为人温和,常道人美心善,虽少了传说大祭司的潇洒俊逸,但浑身上下都透露着和气,此时却严肃至极,飘动的袖袍与发丝,隐约透露着戾气。心急如焚的冯晓哪管这些,心中只是觉得师兄帅气更胜从前,且这架势——啧啧!安全感爆棚啊!一个脚底不刹车,还加了速度。
冯晓的模样已变化,眉弯浅浅,眼波勾魂,玲珑翘鼻,粉唇微扬,玉面桃花,连散落的发丝都飘逸柔和了许多。璃幽曾想过他这假师弟的模样,却不想竟是如此,又想到这禁忌定是破了,不知会走什么潜在的风险,一时不知是忧是喜。
岂知,冯晓一头撞进璃幽怀里,四仰八叉将人抱个满身,较好的身姿紧紧贴着璃幽的身体。被她这么一弄,璃幽似乎整个人都僵住了,脸开始微微发热。此时不抱大腿何时抱,趁此机会,惊魂未定的冯晓立马告状:“师兄,那个王上不知对我做了什么,你听我的声音,我的声音都变成啥样了!”
璃幽抓住她不安分的手,安抚道:“师妹莫怕,师兄在。”
师妹?!冯晓听见这两个字,颅顶眩晕,还未反驳,忽地惊醒过来,一跳三尺远,低头瞅着自己胸部,隆起的小山……
啊啊啊啊……无处安放的手拍向了脸颊——嫩嫩的滑滑的!NO!NNN!我去!璃幽整了整自己被她拽歪的衣带,看着她跳来跳去,世界观崩塌的模样,摇了摇头。王上却是一脸求之不得般的笑意:“云儿,你得好好谢谢孤。若不是如此,你还要男相不便好久!”
王后看了一眼举止尽显男人气质的冯晓,抱有怀疑:“王上确定她这般方便?你不会只是图自己的趣味,又强人所难了吧!……呵,王上还知道不好意思,莫非是妾身猜对了不是?”
王上道:“休得乱语,溟魈云乃是溟王之女,实打实的,只是因为一些缘由不得已隐藏真容罢了。”
璃幽道:“看来王上知道不少。”
王上道:“璃幽阁主不用忌惮,答应雾澐萧的事情孤不会食言,眼下需尽快带云儿稳定心神,自她下山以来就不太正常,恐身上还有其他禁制。” 璃幽扼言,看向生无可恋抱着棵树撞头的冯晓,“也好,本就想带她去看看,如今,可提前了。”
“那好,孤与你们一起前去。”
“劝王上不要去。”
王上的眼神仿佛秋夜的雾,深邃迷离:“怎么说?”
璃幽微闭双眼,轻轻叹息道:“不是什么冠冕堂皇之语,此次前去霂诡渊,乃师尊雾澐萧开创之地,除璃云阁弟子外,旁人不可进。”
王上急道:“若孤非要进呢?”
璃幽平静而寡淡,神态间流露出一份疏离:“形神俱灭,未有轮回。”
类似的传说他听过,今亲自从璃幽嘴里说出来,那股怵然又重拾骨髓,瞳孔中的光芒消失了。
王后嘴角微颤,瞳孔微微扩大,道:“据说霂诡渊里有很多非人非兽的异类,貌似和前两日在璃云阁出现的狼头人身的怪物类似,会将人神识吸尽,吃肉食髓。大祭司雾澐萧曾误闯过那霂诡渊,几近身死道消,后耗费神识之力铸造出一佛罗结界,常人发现不了此处也进不得,那些异类也不得出,如今……去那里能做什么?”
王后瞥了一眼冯晓:“对她能有什么益处吗?”
王上道:“你听说的多是奇闻异说,而史册记载的是雾澐萧诞生于此,乃天地所生。其在山川林木之间悟道,开创了霂诡渊,后云游四海将异兽困至于霂诡渊中一处结界内又或是给予生存之地。所以霂诡渊如若是雾澐萧出生悟道之地,并非邪地,且恐有缘法,或许可解除云儿失忆之症,异人之语。”
璃幽哑然,片刻道:“王上果然知晓不少。”
王上笑容略微僵硬:“孤也只是通过璃云阁的现有藏卷得知些罢了,但这种事情多半存有杜撰之嫌,不可全信。只可惜昔人已去,无法亲口得知,所以亲身体会最能验证。”
“……”璃幽紧皱的眉头没有松懈:“哪怕以身犯险?”
王上缩了下拳背着手,认真严肃:“孤是白玉国的主,大祭司职责为守卫我白玉国,所以孤相信,澐萧断不会让孤限于困境,说不准还能在那里获得什么遗留的信息,毕竟他纵古博今,最有智慧和远见,也说不准孤命中有这一劫。”
璃幽的眼睛转向了他,深不见底的双瞳透着一股子冷冽寒意:“留东西?王上多虑了。”
王上哼笑:“是我多虑了?还是璃幽阁主听信传言对孤有误会?”
璃幽怒而背身:“无风不起浪,无事不生非,事实如何,王上心里最为清楚。”
王上薄唇微勾:“那是自然,孤与澐萧之间的事情岂是你一外人可揣度,这次霂诡渊之行,孤定要前往。”
没想到这回,璃幽眸子一沉,透露出深深的忧伤:“师尊他已归去,王上当真连死人的清净之所都不放过吗……当年师尊离别之时就已说过,前生是是非非皆宿命,但愿后半相望不必扰,各在其位谋其政,误生妄念,可王上如今的做法,是否……太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