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是吏部郎中的独女,一直是爹娘的掌上明珠,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若不是那场变故,她又怎会沦落为妾?
如今,杜若芸进府,她被遗忘在府里,无人问津的好日子也要到头了。
只是,既然人生能重来,这一次,她不会再忍。
杜若芸欠她的,她得找机会讨回来。
白幼薇在白皙的脸上遮了层偏黄的香粉,盖住了她原本的容色,整个人寡淡下来。
刚将发髻梳好,丫鬟春熙就推门进来,大声嚷,“主子怎么还在磨蹭?主母已经入堂,正等着你前去敬茶呢。”
春熙虽是裴府拨给她的丫鬟,可跟了她两年,也没见裴知聿踏进过她的院子,自然知道她是个不受宠的。日子长了,对她的恭敬心也淡了。
白幼薇抿了下唇,忍着下身的不适站起身,“就来。”
另一边。
傅沉从后院刚入宴席,就被端着酒的裴知聿按住了肩膀,“刚才席间傅中郎一直不在,我还以为你不喜热闹,走了呢。”
“哪儿能。我刚回京两日,上头的府邸还没下来,若不是裴兄收留,我连个落脚地儿都没有,怎会不辞而别?”傅沉捻起桌上的酒杯,与裴知聿碰了一下,“说起来,还没祝贺你新婚。杜大人家的嫡女,身份倒是与你相配。”
“配什么,算我高攀。”
他现任礼部员外郎,说是从六品,可没什么实权。主要掌管外邦接待,但如今蛮夷毁盟,商路被断,外邦已经几年不入京都了。他虽每日仍出任,可其实跟闲赋在家没什么两样。
不像傅沉,刚打了胜仗回京,名头正盛,一时风光无两。
自己的失败固然可怕,但朋友的成功更令人揪心。
裴知聿想到这里,觉得有些气闷,仰头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
放杯子的时候,眼角的余光一瞥,见到了正带着丫鬟路过的白幼薇。
因着今日他大喜,一向素净的白幼薇难得穿了身水红的衣裳,好似平静无欲的清水荡了点涟漪。只是行走间,半点眼神都没往他这边瞟。
傅沉顺着裴知聿的视线望过去,见到人,明知故问,“这位是……”
“两年前父亲给我安排的后院那位,你之前见过的。好像是叫阿七?”裴知聿说到这里,想起了什么,摆了摆手,“无趣得很。”
无趣?
傅沉挑眉。
这女人勾搭他的时候,风情万种;在他身下承欢的时候,那双眸子含着泪,一声声喊着“好哥哥饶了我”;情动的时候,她眼尾泛起的红,分明是狐狸精转世,哪里跟“无趣”这两个字沾得上边?
也对,裴知聿没尝过她的味道,若是尝过,只怕也会跟他一样,食髓知味。
“她这是要去哪儿?瞧着很急的样子,都没看你。”傅沉喉结滑动了一下,压下脑子里冒出来的假山画面,尽量将声音放得漫不经心。
裴知聿瞧着那方向,是杜若芸的住处,“去给主母敬茶。按照规矩,今日,该是她端茶守夜。”
裴家向来忌讳宠妾灭妻,所以在正妻之礼上,特别强调规矩。为了彰显正妻的威严,新妇进门头一天晚上,妾室要跟丫鬟一样,跪坐在床头,服侍两人,直到翌日天明,新妇整装,第二次敬茶后才能离开。
“啧——”傅沉啧了下舌,轻轻摇晃了一下手中的酒,“你们家规矩可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