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只是,只是听人说起他,心里……”
如画都没有见过尚府上的那少爷,然而听见姐姐与自己问话,脸腾地就红了。
她只是听五姨娘与她说过很多的话,说那个人年纪轻轻便已经中举,说过几年定然可以高中,是难得的年轻才俊。
况尚府显赫,背靠尚府,日后那人前程总不会差,许给会给她博一个凤冠霞帔。更何况尚夫人是个温和的人,尚府上人口也简单,不是真的好,老太太素来挑剔,也不会相中是不是?这样的姻缘是极难得的,谁嫁过去都要看在魏国公府的声势上好好待这个小儿媳妇儿,那时正经的尚府奶奶,岂不是体面?
五姨娘还说,不管是如月还是如画,都是老太太的孙女儿,想必谁嫁过去,老太太都会欢喜。
姨娘叫她把这桩好亲事从如月的手里背地里抢过来,至少等尚夫人来时好好表现,尚夫人若喜欢她,那就算老太太中意如月,也得想想尚府的意思。虽道理如此,可是如画却觉得下不去手。
老太太多年的教导,从没有见过她要从姐妹的手上抢男人,算计自己的姐妹。
“我只是,只是……”如画羞愧得不敢抬头看姐姐,想要解释什么,却不知该从何处说起。
她并没有被五姨娘劝动心,只是五姨娘的话却都在她的心里了。
她心里确实有淡淡的期待。
如果,姐姐不喜欢这亲事就好了。
“我也不知道。”如月见妹妹都要哭了,心里就一软,想到这么多年在一个院子里住,便牵住了妹妹的手,见她轻轻一缩急忙拉住方才笑着说道,“那人只在别人的嘴里,如今说一句喜欢抑或是不喜欢,都为时过早,没准儿尚夫人相不中咱们姐妹,再喜欢人家,咱们也嫁不出去是不是?”
她说着调皮的话,见如画转头噗嗤一声笑了,便眉目柔和了起来。
“谁会不喜欢姐姐呢?”如画看着娴雅秀美,仿若二月春风一样柔和的如月,到底自惭形秽。
她没有如月稳重谦和,也没有如月妥帖周到,叫人喜欢。
“你性子活泼,爱说爱笑又生得好,老太太都说有你在快活,自然也招人喜欢。”五姨娘心里有小心思这没有什么了不得的,尚府这门亲叫人说起来确实极好,如月并不在意这个,面上便郑重地说道,“这门亲,说给咱们俩的谁都是一样儿的,都是自家姐妹,偏了谁不是偏呢?只是我也与五妹妹说一句,不管根底如何,哪怕不要这个男人,咱们的情分,却不能断。”
比起一个素未谋面的男人,如月的心里头,还是姐妹更要紧些。
“我不如四姐姐想得明白。”
“咱们性子不同,自然想得就是不一样。只是姨娘也是为你好,你不要觉得她烦。你还有母亲想着你,是你的福气。”
如月笑吟吟地看着如画,见她红了脸儿,便不在意地说道,“咱们那日就去见那人一面,谁喜欢了他,就往老太太面前说去,求老太太做主。老太太疼爱咱们,也不会怪咱们这点儿不通规矩,是不是?”见如画信任地看着自己,她便疼惜地摸了摸妹妹娇艳欲滴的脸。
“咱们是姐妹,不能叫别人把这缘分断了。”如月的心里,已经对尚府不感兴趣了。
既然妹妹有心,她就退让一步又如何?左右没了这个,老太太总会再给她寻一门好亲。
好亲事多得是,为了亲事就勾心斗角姐妹反目,那才是本末倒置。
“那四姐姐先挑,若喜欢,我就不要了。”如画到底更天真些,便歪着头笑靥如花,仿佛什么心事都放下了。
“行,我先挑。”如月纵容地拉着她笑道,就跟挑一件裙子一样轻松。
因她有了这话,如画面上的郁色便散去了许多。她本是喜欢说笑活泼的性子,又美丽得娇艳夺目,一时间院子里光芒都亮了。
姐妹俩住在一起,挽着手说说笑笑地走了,只有许久之后,抄手游廊之下一个婆子匆匆地走过,不大一会儿走到了老太太的上房去。
“她们说了这个?”老太太眼睛里带了些笑意,又带了几分温柔地垂头摸着打着小呼噜睡得小肚皮起伏的肥仔儿,面上却有些冰冷地说道,“这两个丫头的行事,才该是咱们国公府的品格。嗯?!”
见下头的婆子垂头不语,老太太想到白日里姐妹推让衣裙,便敛目说道,“礼仪大家,就该如此。为了一个男人争得跟乌眼鸡似的,那才是叫人笑话。”她叹了一声道,“难得她们这心了。只是五丫头……”
她不是傻子,如画有私心她看出来了,如今,她只怜惜如月。
多少的大家里头,都是内里败坏,兄弟相争,姐妹相争从此散了的。
她不能保证魏国公府宅门里头如水一样干净,也不能约束孩子们的小心眼儿,只是却不能叫他们移了根本的底线。
守住做人的底线,才能最后守住这个传承近百年的国公府。
得亏不过是门亲,不是大事。如月说得不错,好亲事有的事,尚府这门亲,也不是最好的。
“那五姨娘?”这婆子便低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