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遥清惊讶的抬头,正对上魏延曦一双温柔含笑的眼睛,里头波光流转,无声的诉说着他的深情。
其实魏延曦早就醒了,又或者说,这一个下午他根本就没睡着过,只是干巴巴的躺在榻上闭目养神而已。先前听见齐遥清那一声轻哼时他的眼睛就睁开了,只是看着齐遥清那副将醒未醒的模样心中好笑,就索性又闭了眼,想看看等齐遥清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他怀里会有什么反应。
他猜了很多种,也许齐遥清会大吃一惊,然后想也不想就往后退试图推开他;也许齐遥清会愣很久,然后默默的起身下榻,不再理会榻上的他;也许齐遥清会直接把他摇醒,质问他为什么要躺在他身边占他便宜……
可是魏延曦没想到,在齐遥清愣了那么久之后,居然动也没动,只伸了只手出来描绘他五官的轮廓,最后还停在他的下唇上不再移动。
他想到了什么?莫不是又想到自己之前下唇受的伤然后开始自责起来?
想到有这个可能,魏延曦的心蓦地便软了下来。他缓缓睁开眼,望向齐遥清,正欲开口说些什么却发现怀中人忽然将眼睛垂了下去,那微凉的指尖也有离开自己下唇的趋势。
没多思考,魏延曦下意识便伸手握住了齐遥清的手,将他纤细修长的手指凑到自己嘴边浅浅的印上一吻,然后一边吻一边朝齐遥清笑了笑,问:“怎么,终于醒了?”
他口中呼出的热气顺着齐遥清指尖滑下,带来酥酥麻麻的触感,齐遥清忍不住缩了一下,可碍于魏延曦紧握着他的手,他躲避不得,只能任凭魏延曦在他手上烙下一个又一个的轻吻,温柔而深情。
一抹红晕爬上了齐遥清白皙的脸颊,他不自在的偏过眼,皱了皱眉,终于还是点头轻应了声:“嗯……”
“睡的可舒服?我在旁边……没有扰了你吧?”
许是因为一个下午没有开口的缘故,这会儿魏延曦的声音听上去还有些沙哑,却也平白添了丝慵懒与魅惑。
“不,没有的……”齐遥清缓缓摇了摇头,神色还有些别扭,闷闷的道:“倒是王爷,为了臣……耽搁了这么久,没误了什么事吧……”
一听这话,魏延曦的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有些不悦的道:“遥清,你又何必与我这么拘谨,臣来臣去的,也不嫌累得慌么?”
“啊?”齐遥清愣了愣,等反应过来魏延曦在说什么后摇了摇头,“王爷,礼不……”
“我知道。”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魏延曦打断了,“每次与你说这个你都只有‘礼不可废’四个字。可是遥清,我并不愿你与我这么生分啊。”
他说的诚挚,似乎这真的就是他此刻的所思所想。
“以前是我不好,待你太过苛刻,你惧我……我也能理解。可是遥清,如今……你还要与我这么生分么?”
其实魏延曦心里是真的挺懊恼的,他以前做的那些混账事现在想想就觉得可气,又是纳妾又是冷待王妃的,还纵容侧室骑到正室头上来,实在是不该,论谁摊上这样一个夫君都不会有好脸色的。
但是现在,两人之间话既然已经说开,齐遥清心里多少也是有他的,魏延曦自然就想要更多了。
这段时间齐遥清对他态度的好转魏延曦看在眼里,心中自然欣喜不已,只是总卡在这么个说前不前说后不后的尴尬地步他也是着急,所以今天在齐遥清下意识抓住他衣摆的时候他才会索性跟着一同上了榻,为的,不过也就是试试齐遥清的底线罢了,看看在齐遥清眼里,自己与他到底算是个什么样的关系。
而单就试验的结果来看……好像还不算坏!
这样想着,魏延曦的声音更加温柔了几分,“我自小习武为主,长大后又被父皇指了去戍守边疆,本也不是什么迂腐严苛之人,不在意那些个繁缛节。你若觉得礼不可废,执意要与我君臣相分那我也没什么可说的,只盼着你在我面前能少些束缚,自在些罢了。”
他这话说的确实不错,其他皇子自小读的是四五经,可他读的是兵法修列,其他皇子每日有专门的老师太傅带着吟诗作对,附庸风雅,可相比之下他更乐意约两个骑射好的小将陪着去练马场上驰骋一番,弄出一身臭汗那才叫一个酣畅淋漓。
魏延曦从小就不是个喜欢诗词歌赋、玩权弄计的人,所以长大后虽然威严自持,骨子里却也不是那种喜欢人人都敬畏自己、惧怕自己的主儿。
这点他与他哥哥还真是不一样,他虽面上看着冷肃了些,可一旦走进他的内心,他内里还是温和友善的。而魏承天虽然面上看着平易近人,身为天子却对臣子和颜悦色,不是那种雷霆暴君的模样,可若相处的时间久了却会发现,他是个让人根本捉摸不透的人。
人有千面,千面不一,说的大抵就是魏承天这样的人了。
是以他们二人一个生来为帝,高高在上,一个生来为将,威震八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