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吃完药之后似乎很痛苦,单手捂住嘴唇,低低咳嗽了两声,鲜血就这样染在他的指间。
江羡鱼有点被吓到了,毕竟她长这么大几乎没怎么见过血。他用另一只手牵起江羡鱼的手,指腹轻轻摩挲她的手腕,又弯腰将她的手放到自己头顶。
“姐姐摸摸我,摸摸我就不疼了。”
在江羡鱼的手掌下,他抬起眼看她,那一抹欲色怎么都藏不住。
自己是故意的吧,勾着她,哄着她,仗着她从小生活在象牙塔里什么都不懂。“褚喻你还真是卑劣啊”,他这样想。
江羡鱼顺着他的力道摸了摸他的头,暖暖的,还会在手掌下微微颤抖,她又想起那只兔子了。
“羡鱼,你在做什么。”
她如惊弓之鸟一般迅速把放在褚喻头上的手收了回来,转身看向声音来处——是父亲。
“我,我今天在街上看到他,觉得很可怜就带回来了,父亲……可以吗?”江羡鱼很紧张,手心不停地在出汗,虽然父亲平日里很疼她,但毕竟是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在街上随便买了个不知来历的奴隶。她也不确定父亲会怎么处理。
“你别挡着,他什么来历?”父亲拉开江羡鱼,看向她身后的褚喻。
“回老爷的话,奴原是浔江褚家人,因家里人触怒龙颜被治罪,现如今剩下奴一人……”
他话未说完就被父亲打断。
“褚家?我倒是有所耳闻,也算是簪荫世家……可惜了。既然是褚家子,才学礼数该是不差,你跟在羡鱼身边也能护她一二。只是家族祸事,不得牵扯到她身上。”
江羡鱼见父亲似乎没有赶他走的意思,胆子又大了起来,直接拉过褚喻的袖子。“父亲,你放心吧,他乖得很,武艺也很厉害,绝对会保护好我的!”
他被扯了一个踉跄,只好伸出手扶住她的肩膀。
父亲见此也不愿多说,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而对褚喻叮嘱:“她自幼没见过什么风浪,更不懂人心险恶,既然她说她救了你,即便你有再大的冤屈,也不可牵连到她,否则,我这个做父亲的,不会放过你。”
他微微蹙眉,旋即露出一个看起来毫无城府的笑:“老爷放心,我褚喻的命是小姐的。”
江羡鱼有些莫名,不知道父亲为何要如此严肃,就算褚喻是个来历不明的小奴隶,但他总归只是个小奴隶呀,他的卖身契还捏在自己手里呢,更何况自己手里还有控制他的药。
父亲转身走了,留下江羡鱼和褚喻两人大眼瞪小眼。
“姐姐……阿喻是您救的,日后若是,若是觉得阿喻是个祸害,丢了便是……”他全然不复刚才在父亲面前的那副游刃有余的模样,转而委屈巴巴地垂眼看着她。
江羡鱼又伸出手,他自觉地把头凑上去。“你,你别哭,父亲不是故意吓唬你的,他就是担心我。”她觉得他一定是被方才父亲严肃的样子吓坏了,这也无可厚非,毕竟就连她自己在父亲生气的时候都要抖三抖。
“嗯……姐姐不会不要阿喻的对吗?”他乖顺地蹭蹭她的掌心,放软了声音。
他几乎要将自己靠进江羡鱼怀里,她半搂着他安慰着,“嗯嗯,不会不要你的,我可是花了五百两买了你,你要跟着我一辈子。”
她也没想过这样无心的一句安慰他的话,日后会被他拿来当做钳制她的锁链。
“一辈子……好啊。”他把脸埋在她肩上,嘴角悄悄勾出一个弧度。
站在外面太冷了,江羡鱼提出让他和自己一起进屋里去烤炭火。他还是如他刚进府那般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只是这次他悄悄抓起了她飘扬的衣带。
进屋江羡鱼发现绿衣已经在为她烧炭了,火盆里是将未的香炭。一瞬间的味道有点呛到她,忍不住轻咳了几声。
绿衣连忙为她端来茶水,又将窗户打开一条缝。
“姐姐,她是……?”褚喻适时出声。
“哦,她叫绿衣,是我的侍女,一向是最贴心的。”江羡鱼很骄傲,绿衣和她可以说是一起长大的,自己什么喜好她都了解,几乎是一伸手她就知道自己要拿什么的程度。
“啊,是吗?那我得多向绿衣姐姐学学。”他笑得很纯澈,看不出一点坏心思,仿佛他就是一个一心想要报恩的少年。
绿衣似乎不太想搭理他,往火盆里又添了几块炭就站在旁边一言不发。
“咳咳!咳咳……”褚喻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鲜血抑制不住地从指间溢出。江羡鱼吓坏了,忙让绿衣去请大夫,却被褚喻叫住:“不劳烦绿衣姐姐……咳咳……我这是旧疾,看不好的。”
他顿了一下,转而哀婉地看向江羡鱼:“姐姐,阿喻这副丑态……不想让其他人看见,求姐姐……”她一下就懂了他的意思,他现在这样难受,肯定不想别人看见,就像她自己发热的时候也不想外人看见,只想躲在娘亲怀里撒娇。
“好吧,那绿衣你出去一下。”江羡鱼觉得自己很通情达理。
但绿衣却很震惊,似乎不相信她居然真的叫自己出去。 “哎呀好绿衣,他现在很难受,你先回你房里嘛,我待会儿来找你。”江羡鱼惯会撒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