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永远只有一种面孔的人倒还是好掌握,可若是那些有多种面孔的人应如瑶却是有些不确定了。
而正在应如瑶面前的弄琴见到应如瑶这般直直的看着自己,目光中一闪而过的怀疑不免心中一惊,当即便跪在了她的身前,坚定地说道:“主子明鉴,属下便是万蛊食心,五脏俱裂也万万不敢背叛主子啊!”
应如瑶没有言语,仍旧定定地看着弄琴。她怀疑的人倒不是弄琴,只是……她想到,若是像弦萧那样只一面的人她都到现下才察觉到了什么,那么,若是像弄琴这般将自我伪装得如此之好的人,要是想要背叛,那她岂不是又会像是上一世那般……
想到这里,应如瑶的身子几不可微的晃了晃,但还是让弄琴瞧见了,她惊了一下,忙起身扶住应如瑶,应如瑶只觉得自己眼前的事物在翻转,但她还是强撑着,问了弄琴一句话。
“若是你认为的……你最亲信的人……背叛了你……你会如何……”
“齐小姐,瑶瑶她怎么样了?”应夫人立在床榻一旁,眉目间满是焦急地望着那坐在小凳上的姑娘,齐清蓉为应如瑶把着脉,微微皱了皱眉头不过没让应夫人看见。起身时,齐清蓉依旧是该有的平日里的模样对着应夫人说道:“侯夫人不必忧心,瑶瑶她不过是有些气虚,想来这几日吃食上了火气,这才一时承受不了昏了过去,待我开个方子,让人去煎了些下火气的,不日便好了。”
“那,那瑶瑶她什么时候醒啊?”应夫人虽然得了齐清蓉这话,却仍是放心不下,还是紧蹙着眉头,问的是齐清蓉,目光却是一直看着躺在床上的应如瑶。齐清蓉也顺着应夫人的目光看了眼,眼中透着些许不解,也也没多做什么,只是回过头看向应夫人,让她莫要担心,“侯夫人,瑶瑶此时不过是小憩一会儿,这屋子里的人太多,气过于沉重浑浊不益于瑶瑶苏醒,您便先回去歇息吧,这儿就留我和几个丫头照看着便好。”
而应如人还是有些不放心,看了看应如瑶又看看齐清蓉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叹了口气由着丫头扶着向外走去,只是快到门口之时轻叹了一句“儿大不由娘啊……”便走了出去。而门外的云阳侯因着男女有别便也不好进来看应如瑶,只在门外等着,见着了应夫人先是问了问应夫人的身子然后才问应如瑶的状况。而应夫人只看了云阳侯一眼,那一眼中饱含了上万的情绪,倒是让云阳侯一时间也不好再问下去,只能先回去了。
齐清蓉见应夫人离开后这才回过身来看向床榻之上的应如瑶,在看见其眼角微微闪烁的晶莹后也是无奈的叹了口气。而后她又好似想起了什么,回过身对屋内的丫头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芸儿,弄琴,还有弦萧留……”
说到这里时齐清蓉忽然顿了一下。
齐清蓉也不过是顿了一下便又开口继续说道:“都下去吧,这里有我就好。”
弄琴也是担心应如瑶的,便想着齐清蓉一人照顾她定是不太方便,这多一个人也能够更好的照顾她,于是便开口说道:“齐小姐便让我们留下吧,你一人定是……”
“不必了。”未等弄琴说完,齐清蓉便出声打断,声音中也无甚情绪,只那样看着还不愿离开的三人,她自然知道眼前的这三人可谓是应如瑶的心腹之腹,留下倒是也没什么,只不过……
齐清蓉皱了皱眉,又再次看了那三人一眼,才又道:“我想你们当知道这是为什么。”
三人之中其余两人听到这话都是透着不解,唯有弄琴一人微微一愣,这一下倒是让齐清蓉给捕捉到了,她又看了弄琴一眼,然后那三人行了礼之后便退下了。待那三人退下之后,齐清蓉这才转身面对着应如瑶的床榻,果不其然,那床榻上的人此时已经睁开了眼,只是定定地向上看着。齐清蓉见此更是疑惑,便出声询问道:“说说吧,发生了什么?”
方才齐清蓉正准备让芸儿等人留下照顾,而让其他人出去,她早在探脉之时便知道了应如瑶在就醒过来了,那是不过是在装晕。而为何要装晕,自然是有什么不能让外人听到的事要同她说,她便想着,反正芸儿等人是她的心腹,就如弄琴所言,留下来照顾也方便,再者她们说话也方便。只是,当她正准备让芸儿等人留下之时,应如瑶却悄悄拽了拽她身后的衣裙。
那时的齐清蓉正巧站在应如瑶腰腹前的床榻边,恰恰挡住应如瑶伸出锦被的手,齐清蓉这才顿了一下,让那三人退下,这事竟连那三人都听不得,这便是让齐清蓉更加疑惑了。
而应如瑶此时却没注意齐清蓉的话,她一直在想着她方才晕厥之前想的事。
在司马子益告诉她李孜然便是泠音公子之时她并未有所疑惑,只因着这些贵族子弟有两三个身份本不为过,连三皇子不都还有个奇伟公子的身份摆在那儿么。更何况是李孜然这个一早便知道自己皇嗣身份的城阳王世子。
然而,在最初司马子益同她说这些事之时她只想到了李孜然身为皇嗣流落在外多年,这时候的皇储之争他定是要去争一争的,却全然忽视了司马子益所说的其他的。
比如说,李孜然是泠音公子,而泠音公子曾重伤过她的三弟应如靖;或是李孜然想要回到朝堂上去争夺皇位,这倒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他却极力拉拢司马子益或者说是六安王府,可见其对这皇位之执着,野心之庞大;还有,司马子益不久前告诉她的,李孜然要杀南公子。可是应如瑶对李孜然的印象实在是太好了,那样一个温润如风的男子。
想到这里,应如瑶有些不忍地闭上了眼,而一闭眼,脑海中便回荡着弄琴在云阳侯府后巷只是的那些闲言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