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带着四个随从站在刘宅门口,向门房通报了一声后,就安静的站在门口等。
刘凝平时都住在这里,只有有事的时候才会去泰和坊的宅子里小住,她那位身染重病的母亲则是一直住在庄子里。
凌晨以前来过很多次刘家庄,但都是在庄子周边的田野、山林里察看讨论作物种植和水利灌溉,上门拜访,这还是第一次。
没等多久,笑容满面的刘凝就脚步轻快的走出来了。
“今天吹的是什么风啊?把凌仙师吹到寒舍来了?大驾光临,蓬荜生辉~”
凌晨背着手,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贫道卜了一卦,算出小姐这几日有血光之灾,故而特来察看。”
刘凝闻言先是一愣,紧接着脸就红了。
“你……下流!”
说罢,她竟然扭头生气的跑回去了……
凌晨懵了,他们都认识一年多了,早就是熟人了,彼此之间开开玩笑也是常有的事,以往也没见她脾气这么大啊!今天怎么就莫名其妙的生气了?
她以前也不迷信呀……
哎?她刚才脸为什么红了?
等等……
卧槽!不会是……刚好来亲戚了吧?!
如果是因为这个的话,那联想起自己刚才说的话,确实是有点……
唐突啊!
凌晨连忙从随从手里拿过一个礼盒,脚步匆匆的追了进去——
“哎~不是呀!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不是那个意思!”
刘凝家的院子面积很大,但是却很空旷,整个院子几乎没有什么装饰,没有盆栽、没有照壁、没有水缸、没有晾衣架、也没有花草菜园。
整齐的石砖,平坦的庭院。
中央是坐北朝南的宽大正房,两侧是两层楼的厢房,某种程度上来说比凌晨家还要阔气,但似乎少了些烟火气。
不像女子的风格,反而有些肃穆简约,可能跟她过世的爹当初的装修理念有关。
“我娘正在正屋会客,你确定要这会去见她?”
二人并肩走在院子里,刘凝指着正屋敞开的大门对凌晨提醒道。
会客?
在凌晨的想象中,刘凝的母亲应该是位额头上带着素布,嘴唇发白的躺在床上,盖着被子,有气无力,被病痛折磨的疲惫虚弱,需要靠药续命的妇人。
这样的人,会什么客?
那客人也是胆子大,就不怕刘凝母亲讹上他们。
“给钱给钱给钱!!”
才刚走到门口,凌晨就听到屋里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妇人声音。
真让自己猜中了?已经讹上了?
他跟着刘凝进到屋子里,映入眼帘的是一副云山雾海图,上首一张红漆木桌,两把沉檀椅,两侧下首各有四张同样的椅子,中间夹着两张小桌。还有竹、梅盆栽,一切看起来都是中规中矩。
但是,东边的厅中,三个人围桌而坐,甚是奇怪。
北首那人,光头圆脸,面红无须,一身黄布裹身,脖子上套着珈蓝佛珠,身形雄阔,肚腩挺起,手捧一卷经,白色裤腿上踩着灰蓝布鞋,像是佛门中人。
南首那人,面容枯老,头戴深褐冠帽,身披皂朱绛袍,山羊胡、员外装,正眯着眼睛晃着脑袋仔细研究桌上之物,而且他是三人之中表情最紧张的。
西首上座上,坐着一位珠圆玉润的大妈,碧云流落簪,斜月明湖钗,蓬莱紫珠坠,鼎食富贵像。身穿明艳青梅襟,腰系浮光琐玉带,如此盛人的打扮,一看就是社交恐怖分子。
“觉明,这一庄能赢多少?”
那大妈得意的问向一旁的胖和尚,胖和尚笑着摇头道:“消遣而已,出家人不较得失。”
“呀呀呀——”
大妈一脸鄙夷,转而看向那小老头。
“好了没有?”
那老头将桌子上的骰子撒出去,三人聚精会神的盯着旋转的骰子,待落定后,老头从四个黑块里摸出一块,继而脸色大变,一把拍在桌子上!面容狂喜道:“合该风水到为兄!速速拿钱!”
大妈的脸色瞬间变得凌厉,原本风轻云淡的胖和尚更是“一个不小心”,将手中的经卷丢在桌子上,将桌子上的红黑木块和骰子砸乱。
“哎呀,抱歉抱歉,一时手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