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我说这两地儿价格怎么不一样,还以为牙行那孙子给了张假图糊弄我呢,你这么一说我明白了,感情这里是北海府官宦士绅的老窝啊……”
若瞄向桌子上的地图,仔细瞅了瞅才发现,凌晨中意的房子离他家就隔着一堵坊墙,而下面挨着的那家也不陌生,正是徐朗徐大公子家。
但是,凌晨这个时候买泰和坊的宅子,跟自己前两天上任济州城兵曹有什么区别呢?
前面是一个叫云梦泽的地方,你刚荣升为韩信的亲随;司马家正在洛水边发誓呢,你成了曹爽的红人;大军在淝水投鞭断流,符坚准备回去给你升官……
若拍着凌晨的肩膀,尽管看他兴高采烈的模样有些于心不忍,但还是劝解道:“兄长……其实……愚弟以为,你可以过些日子再考虑购宅,毕竟……愚弟前些日子得了一些消息,叛军已经于沧州开拔,正在往济州城北的平原、乐陵抵进,此时住进泰和坊……恐有不妥呀!”
凌晨翻过茶碗,给若倒了一碗蜂蜜水,又给自己倒了一碗,一饮而尽后,用袖子擦了擦嘴:“怎么?你怕济州城破,乱兵劫掠?”
“是啊。”
“真到了那时候,我就住回这里,继续做我的穷鬼。”
若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凌晨:“兄长,你开了米面铺子,这会城里不知有多少人在打听你的消息,但凡有一个人为叛军效力……”
我尼玛……
凌晨听完冷汗直冒!对呀!前两天才实现财富自由,最近又购买了丫鬟,还交了天价疾残费,最近露富露的有点多啊!
他可不敢赌那些被他把价格打下来的地主老财们会发善心放过他,也不敢赌街坊邻居们会不会眼红。
“照你这么说,我买不买都是必死无疑了?”
若摇头说道:“也不尽然,若是贼兵退去,兄长自然高枕无忧。”
“你这不是废话嘛……”
凌晨皱着眉头看向桌子上的图纸:“我要有那本事,要担心住哪里的就应该是那位太子爷了。”
两个人都心情烦闷,对坐不语。良久后,凌晨提起桌子上的茶壶,给若和自己各沏了一杯茶,这是他专门从集市上买来的,还没走被切碎做成盐汤。
“哎老,你说府尹大人能打退贼兵吗?”
若摇头说道:“我也不确定……”
凌晨估摸着这小子应该是知道点内幕的,于是双手枕在桌子上追问道:“那你说,太子打进城后真的会纵兵劫掠吗?”
“我也不确定……”
“那……那……”
问着问着,连凌晨也不知道自己要问什么了,他突然感觉到一阵悲凉,自己吃尽苦头,终于能安稳生活了,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似乎一直不得空闲,难以安生。
老子都开挂了,刚从温饱线爬上来,怎么又在生死线徘徊了?妈的这贼老天!老子真的是……
“砰!”
凌晨猛地一拳捶在桌子上,怒道:“老子受不了了!与其在这担惊受怕,不如去入伍从征。宁为百夫长,胜作一生!大丈夫就应该为国效力,岂能在这相对叹气,尽做这女儿态!”
若看着拍案而起的凌晨,又听到他说的话,倍受鼓舞,如果以前只是好奇凌晨的画作技巧和生意模式,现在就是跟他有了年轻人之间的热血共鸣。
是啊!在这里长吁短叹有什么用?兵祸就不会殃及了吗?
“兄长说的正是!”激动的附和后,若又冷静了下来:“只是眼下贼兵势大,南方晋国又有提兵北上之意,朝廷无暇分身,咱们北海府独木难支,兵马不及贼人,粮食草料、守城器物又缺,不是凭血气之勇就能解决的……”
凌晨闻言又坐了下来,探着身子问道:“你说这些东西够了……难道就能守住吗?”
若抬头看着凌晨,自信的说道:“这是自然!济州墙高壑深,城防坚固,若是物资齐备,军民齐心,纵使百万大军,又何惧哉?!”
顿了顿,他话锋一转,又道:“只是……咱们这里一直是国家腹地,向来是向边疆州府输送物资,虽有贮备,却从没预备着应对敌兵攻城,这两年内战虽有准备,却也消耗的差不多了,如今……”
“那么……具体缺什么呢?”
“粮食、火油、木料、石料、草料、军械、箭矢、衣甲……凡此种种。”
凌晨装作不经意的问道:“若是有了这些,你确定府尹大人真的能守住?”
“当然!可惜……这只是你我之间的玩笑罢了……”
凌晨点了点头,用手指敲着桌子,陷入了深深地思索之中。
缺物资?就这么简单?
啊不对,也不简单。怎么才能把这些东西合理合法的送到北海府尹手上呢?
偷东西不被发现很简单,可送东西还要不被发现……着实有点难为人啊!
思虑再三后,凌晨还是决定露一手。没办法,再不干点啥,自己就只能提桶跑路了。
可是天下如此大,何处又是家?
只要烽火不熄,战乱不止,他就永远没法安宁度日,既然如此,还不如守着自己的薄产,做点什么。
那个什么元敬真该死啊!小屁孩和老女人抢了你的龙椅,你去打京师府啊!朝老子使劲算怎么回事?
既然你不让老子安生,那大家就都别好过!
还是若要起身离去了,才打断了他的思绪:“兄长之言,愚弟受教了。那泰和坊的宅子,兄长还是先别买了,以免祸及己身。至于别的……看运气吧。”
“你等会,你刚才说的这些东西,能想办法弄点样品给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