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妍坐直了身子,得,这下想睡也睡不成了。
林清妍身边带着枳实,跟着红莲一道去了重华宫。
自进宫以来,林清妍还是头一回来重华宫。
进了重华宫正殿就感觉到一阵暖意,将身上因着在外面行走而带上的寒气瞬间驱散。殿内正中央摆放着四足瑞兽香炉里袅袅青烟上升,散发着清雅的香气。
林晗姝斜斜靠椅在软榻之上,身下铺着一整张洁白到没有一丝杂毛的狐裘毯子,身着胭脂红色妆花缎织彩百花蝴蝶宫裙,发髻上戴着一整套黄金嵌红宝石的首饰,妆容精致,整个人看着高贵又漂亮。
林清妍收回视线,垂着眸子,屈膝行礼,“臣妾给丽妃娘娘请安。”
等了片刻,林晗姝才带着有些慵懒得声调说了一句,“起来吧。”又抬了抬下巴,“坐吧。”
林清妍这才起身,依言坐在了那小木凳上,“娘娘身子可大好了?”
看着林晗姝的模样,林清妍觉着她应该是好的差不多了。
林晗姝意味不明地扫了林清妍一眼,嗤笑道:“本宫身子都大好了,难为你这时候来问一句了。”说着,她眼底聚起怒气,“进了宫,得了皇上的庇护,果然是腰杆子硬挺了,忘了自己的身份了,本宫想见你一面也得亲自派人去请。”
林清妍眼观鼻鼻观心,并不将林晗姝的讽刺放在心上,只是听到林晗姝最后一句话时,她觉得林晗姝是真无理取闹,还是和以前一样讨人厌。
她心中不由腹诽,是你想见我,又不是我想见你,你不派人来说我怎么能知道,也就只能对着我耍耍威风,有本事你和皇上说这话,看他搭不搭理你。
这般想着,林清妍面上却是不露分毫,她笑道:“臣妾恐打扰了娘娘清净,故没有娘娘旨意,不敢前来叨扰。”
林晗姝冷哼一声,也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倒是没揪着不放。
“你我身份虽不同,到底是一府姐妹,本宫也不与你计较这些。”说着,她看向林清妍,随口问道:“你那岚静阁住着怎么样?”
听了这话,林清妍心中警铃大作,她浅笑道:“劳娘娘关心,臣妾觉着住着还算不错。”
林晗姝却像是没有听见似的,自顾自地说道:“本宫倒是听说过岚静阁,正殿倒还算是雅致,可那侧殿,院子小,屋子又逼仄,实在不是一个好住处。这样吧,本宫这重华宫侧殿还未住人,你就搬来住吧,本宫这里可是比你那强多了。”
林清妍心中一沉,恐怕这就是林晗姝今日叫她过来的目的吧。
“娘娘好意,臣妾感激不尽,可臣妾还是觉着住在岚静阁更好一些。”
林晗姝的脸色一下子就冷了下来,她居高临下地看着林清妍,“本宫和你商量是抬举你,你可别不识抬举,白费本宫的一番好意。”
林清妍脸色不变,带着淡淡的笑意,“娘娘莫急,臣妾此举也是为娘娘着想。”
不等林晗姝作何反应,她继续道:“娘娘您想想,皇上和皇后当初为何没有将臣妾分到重华宫,娘娘与臣妾是亲姐妹,按理说分到一起住更好些,咱们姐妹也能作伴。可皇上和皇后偏偏没有那样做,臣妾猜测,许是皇上和皇后不喜欢后宫之人抱团。”
原本怒气满满的林晗姝听到林清妍这话,不知怎得,突然想起了那次她去太极宫求见皇上,也和皇上说了这话,皇上当时就拒绝了,还说什么住在一起更容易做坏事。
那时候她也不乐意让林清妍来重华宫住,听着皇上拒绝了,就将这事抛在脑后了,也没将皇上说的话往心里去。可现在听林清妍说起来,她猛然觉着皇上当时是不是在警告她了。
林清妍暗暗觑了一眼若有所思的林晗姝,接着开口道:“再说了,娘娘您身居高位,又深受陛下宠爱,不只后宫其他妃嫔,只怕连皇后娘娘都忌惮着您呢。”
说着,她咬了咬唇,“臣妾不怕您怪罪,说句实话,后宫众人都知道您的身子,也知道府中送我进来是为了什么。可正是如此,臣妾觉着咱们姐妹俩才更不应该走的更近,否则那可真就是全后宫的靶子了。不止是臣妾,恐怕对娘娘也不利啊。
毕竟这后宫中,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
最后一句话,林清妍说得又轻又缓的。
这话一下子就入了林晗姝的心,是啊,且不说陛下会不会同意。就算陛下同意了,只怕落在后宫其他人眼中,那就是她迫不及待想要借着林清妍的肚子要一个孩子了。
说实话,林晗姝就是这样打算的,她也不怕后宫众人说嘴。
可听到林清妍的话,林晗姝心中升起一种隐秘的担心,那将她身子害得不易生育的人会不会也在不知不觉间弄坏了林清妍的身子,让她也不能生孩子。
到那时,她可就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家里也再没有适龄的女儿送进来给她用了。
晗珠过几年倒是合适了,可林晗姝知道,母亲再是疼爱她,也不会同意这样荒唐的事情的。
林晗姝虽厌恶家中庶妹,可她信血缘关系,她坚信,旁人的孩子是养不熟的,在有选择的情况之下,她不可能养旁人的孩子。
想到此处,林晗姝心中让林清妍搬过来重华宫住的念头倒是没有那么强烈了。
养伤的这段时间里,她仔细琢磨了母亲说的话,决定还是按着母亲的吩咐,一边好好保养自己的身子,一边也得好好将林清妍抓在手中,能自己亲自孕育一个孩子那当然是最好,若是不能的话,就让林清妍怀孕,到时候去母留子也是使得的。
让林清妍在她手底下讨生活,那是最容易也最有效的法子了,所以,林晗姝心中又起了让林清妍住进重华宫的打算。
可现在听林清妍这般分析,她又觉得这样做的弊端也不小,一时间竟是不好取舍了。
林清妍看着林晗姝的神色,轻声道:“娘娘放心,为了姨娘,无论如何臣妾也是不敢生出二心的。”
林清妍也不说一箩筐话来表忠心,这一句话比说得天花乱坠都管用。
果然,听了这话,林晗姝的心一下子就放下去了,是啊,那吴姨娘还牢牢掌握在母亲手中,就算是为了吴姨娘的性命,打量她林清妍也翻不出什么风浪。
想通了这些,林晗姝身子朝后一仰,懒懒靠着后腰处放着的软枕,淡淡道:“既如此,那你继续住在岚静阁吧。”
听了这话,红莲和红叶对视一眼,两人皆明白对方心中所想,这林美人可真是能言善辩,几句话就让娘娘改了主意,可两人到底也没劝娘娘,娘娘担心的,也正是她们两个担心的,那人既能神不知鬼不觉害了娘娘,自然可能故技重施。
林清妍应道:“是,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