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这谷香莲,当时一口应下,没走几步,人冷静了,就有些后悔了,却也不好一下回头,只好强自回了自己屋里,略做洗漱,便躺去床上,却总是合不上眼。
偶尔迷糊了两阵,一次是梦到死鬼丈夫咳声不断,自己烦极要骂,却猛然喊醒过来。
另一回的梦中,却是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自己床前,欺身而上,一边撕扯她的衣服,一边恶狠狠的道:“我怎的你了,竟然要害我性命?”
而她却不反抗,只是捂着脸儿,无力的说着:“不是我,我不想的...”
正到了美妙之处,外面更鼓声突然响起,谷香莲一下被惊醒,一阵脸红心跳,百般怅然若失,心里话:
“我怎的梦到他了?而且我还不躲,任他胡为...”
街口处,张胜等的心焦,那张利轻声道:
“师妹怕是不来了,我们也回吧。”
“不,她不来,咱俩去!”
这俩个又等会,仍不见人影,便矮身奔镇口那太白酒楼而去。
两个也在镇上住,自然识路,到了且近,径直奔后面院墙。
那后墙也有近两丈高,他俩人轻身术不行,好在墙外有数棵大树好爬,哥俩选了选,挑了棵近的,便先后爬了上去。
张胜抱定粗枝,稳了身形,往院内观瞧,马棚只在后墙,左边却是房,右侧那五间正是住客的客房,间间漆黑,并无亮光。
再听听动静,发现除了偶尔有几声马嘶,再无其他,不由心中欢喜。
两个人探出脚去,踩住墙头,又看了看,发现茅厕那里好下,便沿了墙头过去,顺利下到院里。
屏住呼吸,两人高抬脚轻落步,直奔东面五间,先挨个看了,两端四间皆锁的严实,只有中间那一间是从里面插上的。
张胜又挪到窗前,想着听听有无呼吸之声,可听了半天,他也听不太清,只以为是窗纸太厚,隔了音。
他示意自己的兄弟留神四周,而他则先取出块毛巾围住自己的口鼻,这才从腰间摸出那烟壶,晃了一晃,然后凑近窗台,伸食指去口里沾点唾沫,去把窗纸弄透。
很快他就把窗纸弄了个窟窿,便单眼往里瞅,好半天只隐约看到一张床,床上隆起一团,像个人形。
他就放了心,把那烟壶轻轻举起,摇晃一番,这才把那细嘴上的盖拧下,立时有白烟冒出来,他早闭了呼吸,并迅速的探进那窟窿眼中。
张胜一面挥散溢出的白烟,一面暗自估算时间:
“一时半刻,很快的...”
他这里正心里默念呢,猛不丁的“吱”一声入耳,旁边的门开了,紧接着一团黑影扑出!
正在放风的张利手中提了把短刀,一见黑影,扑上去就刺。
“呯”的一声闷响传来,让他一愣,心里话:“不对啊,捅人不是这声啊。”
正在这时,身后风声一响,不等他完全回过头去,肋下便重重挨了一击,咔嚓声里,他就觉得心肺猛然一鼓,紧接着就是憋得难受,不由自主的张开口来,喷出好大一股血箭。
别说,这血箭一喷出似乎好受了点,他想喘口气,可是略一做势,胸腹一痛,随即那憋闷感再起,直上咽喉。
他不敢再吐了,做劲闭住嘴,任血沫顺嘴角滴答。
他想坐下缓缓,于是他软瘫下去...
不过,在张利瘫到地上之前,他看到了对面房顶上有个窈窕身影出现,是师妹!
“你来晚了...”
他也看到了自己的哥哥,看到他的头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弯曲下垂...
“他在看后背吗?”
张利想哭,还想笑,他终于张开了嘴,吐出鲜血的同时,还有些块状物!
袁养成冷冷的看向房的房顶,那里有个苗条的人影正以手掩口,竭力不让声音发出。
谷香莲来了,她还是来了,她想着来救袁养成呢。
说出来,谁会信?连她自己都不敢信!
但她还是来了,却没有想到会看到这些。
她想走,她的轻身术不错,否则她也上不了房。
现在的她只需要扭身跳下,然后快跑就行。
但她脚软腿酸,她只想坐下去大哭一场才好。
为谁哭呢?她竟然真的问自己:
“张利师兄死了,他的婆娘是可怜,但可以再嫁啊,我也可以的...张胜是个坏种,死了倒好,那我哭什么呢?”
想明白了,谷香莲拿开手,拢下风吹散落的秀发,然后轻巧的一跃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