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合一。谢:友186239、紫色花玲、友500622、竹林剑如风的打赏。谢:efeehg26、神奇的金甲虫、100个可能的票。)“二伯,我不知道您对这些事是什么看法。林家以主家三房嫡系为主,这我并没有什么不满。我身为三房庶子,我清楚我在家里的地位,我也并没想着要闹出这些事来。实在是,有些事看不过去,也欺人太甚。无论如何,我也是三房的一部分吧,连我都受如此欺凌,更遑论外房众人了。”林觉沉声道。
林伯年皱眉道:“只是你罢了,关外边各房什么事?”
林觉苦笑道:“二伯可以去走一走看一看,看看这些年来,外房大部分族人过得是什么日子。家主要振兴林家,逼着所有人读应考,旁系各房因为家主主要劳力无法去谋生计,只能考这主家的月例银子过活,这造成了他们的日子极为贫困。而这月例银子,却也成了内宅控制外宅的一种手段。动辄以克扣月例为威胁,暗地里派人监视各房子弟,弄出什么庭训上家法处置的事情来,各房内外人心惶惶,怨声载道。大伙儿心里都积聚着不满,却又不敢说出来。这种情况下,谈什么上下一心光大门楣?不过是一句空话罢了。”
林伯年肃容道:“这么严重么?莫不是夸大其词?昨晚聚会,大伙儿可都很高兴的。我看他们情绪也很好。”
林觉苦笑道:“谁敢不好啊,二伯回来只是呆一段时间罢了,他们难道还向二伯诉苦不成?再说了,二伯和家主是亲兄弟,又是嫡系二房内宅之人,他们敢跟你多说些什么吗?说了不也是白说么?回头还不知要受到什么惩罚?你看到他们一个穿着光鲜是么?我告诉二伯吧,在您回来的前几天,家主便吩咐给每房老小各做一套新衣服,为的便是让二伯您回来瞧着光鲜。我说了你都不信,这做衣服的银子,回头是要从月例里扣掉的。这是我亲口听黄长青说的。这未必是家主的主意,恐怕是几位长房公子的主意,这是他们一向对外房子弟的态度。你说,这像话么?”
林伯年眉头拧成了一个大疙瘩。这些事他闻所未闻,此刻听来像是在听天方夜谭一般。对族人苛刻至此,林伯年觉得匪夷所思,他既不肯信,却又觉得如果是真的,那么这家里真的出了大问题了。
“林觉,你可要对你说的话负责,你可莫要捏造出谎言来骗我。”林伯年冷声喝道。
林觉苦笑道:“二伯,我捏造这些作甚?要捏造也捏造些大事来。这些事二伯只要去外房转转,很快便有答案,我又何必捏造。”
林伯年道:“既然他们都不敢跟我说,你为何却要告诉我这些?”
林觉道:“我不能看着林家这么下去,虽然我并不被家主和几位长房公子待见,但我却时刻没忘自己是林家的子弟,干系到林家的将来,我不能坐视。我可不怕打击报复,我也不知道跟二伯说这些是对是错,但我认为,二伯在京城打拼,为了林家殚精竭虑的周旋,必是也和我一番想法,只是想为了林家好。这些话我总是要找个人说的,跟二伯说了,哪怕没什么结果,我也尽了心力了。”
林伯年沉声道:“你为何不跟家主开诚布公的谈一谈,家主不至于是听不见意见的人吧。”
林觉笑道:“我怎么没说?关于庭训,关于监视家中子弟的行径,关于内宅和外宅各房子弟执行家法的不同和偏袒,关于族人是否要全部读应考,撒网式的极端的作法,我都跟家主说了自己的看法。可是结果却依旧如故,反而让我更为的孤立。若不是我为林家做了些事情,怕是我连立足之地也没有了。”
林伯年皱眉沉吟着。习惯性的用手点着桌子。半晌后沉声问道:“你今日来见我,便是要跟我说这些话?你希望我能做些什么?”
林觉缓缓摇头道:“我要说的可不仅仅是这些,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跟二伯禀报,而刚才说的这些不过是些细枝末节罢了。我和家里的那点矛盾和冲突根本算不得什么,我也根本没把那些事放在心上。但林家若是只有这些小小的弊端,却也不用我多嘴。毕竟这些事并不会造成林家满门覆灭。我接下来要说的事,干系到林家的生死存亡。我不知道二伯有没有做好听我说这些话的准备,因为这一定会让二伯惊讶甚至恐惧。”
“生死存亡?满门覆灭?林觉,你中午也喝了酒么?如此耸人听闻的话也说的出来?”林伯年虽然惊讶,但他却并不信林觉的夸大其词。
林觉正色道:“二伯,你要听么?你要听我便说,你不想听,便到此为止,我便一个字不提。但我想提醒二伯知晓,一旦二伯决定听了此事,那便再没有退路了,因为你所听到的事情会让你不得不做出一些决定来。”
林伯年皱眉道:“林觉,休得危言耸听,什么事,快说。”
林觉点头道:“好,二伯愿意听,那我便告诉二伯。这件事除我之外,知道的人怕是不超过三个。二伯,还记得昨晚我说的话么?关于圣上赏赐的‘忠义之家’的匾额的事情?我请求你们不要将那匾额挂上去的事。”
林伯年眼睛一亮道:“我今日也正是要问问你,你说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呢。什么叫挂上便取不下来了?你是什么意思?”
林觉道:“便是跟我要告诉二伯的这件事有关。我林家不能挂上这个匾额,因为一旦挂上匾额,我林家便是世人眼中的忠义之家。然而,我林家有人不忠不义,犯下了滔天大罪,勾结海匪十余年,资助海匪为患。二伯,你说这匾能挂上门楣么?这是欺君大罪啊。光是这一个罪名便该满门皆墨了。更遑论沟通海匪的大罪?加在一起诛九族怕是都不冤啊。”
“什么!你说什么!”林伯年惊的身子一抖,哐当一声打翻了茶盅,脸上的表情像是见到了鬼魅一般的惊恐和不信。
“二伯。请低声些。这事儿可千万不能张扬。”林觉轻声道。
“快说,到底怎么回事?你说的是谁?林觉,我可警告你,这些话可不能乱说,你若是胡言乱语,我命人即刻打杀了你。你胡闹也得有个限度。”林伯年语无伦次的压低声音吼道。
林觉叹了口气,起身来到林伯年身边,从寿礼被劫的事情开始说起,一桩桩一件件一直说到剿灭海匪抓获许兴从许兴口中得知的真相,当中的牵连和细节一条条说的清清楚楚。
林伯年整个人都傻了,身体像是被抽干了气力一般,颤抖的连手都抬不起来,紧张的连气都喘不过来了。
“你……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么?你……你可不要信口胡言,这是要诛九族的呀。”林伯年连声喃喃道。脸上大滴的汗珠滚滚而下。
林觉轻声道:“二伯,这样的事我怎样胡言乱语,难道我疯了不成?正因为事关重大,从剿匪回来之后这近一个月的时间,我夜不能寐,食不下咽。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此事一曝光,我林家上下无一幸免。可是,在岛上发生的事情已经引起了王爷和严知府的怀疑,细作曝光作战计划,导致我在岛上身份败露,这件事是无法隐瞒了。严知府已经开始追查此事,而这件事若当真查起来,应该不会很难。我怕若咱们再不拿出对策,一切便都晚了。”
林伯年用袖子擦着脸,袖口上一片汗湿。
“你没向家主禀报么?”
“二伯,我怎敢跟家主禀报?虽然我相信家主定然不知此事,但这件事涉及的是大公子啊,那可是家主最看重的长子。以我的身份去说,家主会相信么?而我除了听许兴之言外,并无其他任何证据。家主定会以为我又在蓄意闹事,反而会对我严惩。我倒是不怕被家法惩处,也不怕被逐出林家,可是这件事得不到解决,这才是问题的关键。恰好二伯此次作为宣旨钦差回杭州,我左思右想,此事必须禀报二伯,二伯见多识广,当有决断。这便是我今日来见二伯的真正原因。二伯,你说我们该如何处置此事?事情已经刻不容缓了。”
林伯年撑着桌子站起身来,腿上一软差点摔倒,忙扶着桌案喘息了几口。闭目平息心情之后,林伯年开始踱步,从门口到香案,短短的十几步距离走了几十个来回。屋子里寂静无比,除了林伯年粗重的如扯风箱一般的呼吸声,便是他那双木屐单调而让人心烦的咔哒咔哒走路的声音。
林觉静静的站在那里,眼睛看着窗外烈阳之下的院中景物。那里,阳光剧烈,花坛上的花木蔫蔫的,干巴巴的似乎要枯死。树上的蝉鸣之声刺耳而焦躁,让人心情烦闷。
“林觉……”林伯年终于停下了脚步,哑声开口道。
“二伯,我听着呢。”
“林觉啊,这件事……我觉得需要证实。虽然据你说的情形,此事怕是……怕是八九不离十。可是总需要证据证明,否则我们无法下手。林柯毕竟是长房长公子,未来家主的继承人选,若无证据去证明,那是不成的。哪怕便是我去跟家主明言,也是需要证据的。”林伯年沉吟道。
林觉点头道:“二伯说的是,然而当时我怕许兴被俘后胡言,我便杀了许兴灭口,现在知情之人只剩下了海东青。要证据怕是难了。可是时间不等人啊。我若能找到确凿证据,又何必拖延这近一月之久。每等一天,严知府的调查便进一步,林家便危险一步,我也是很焦灼啊。”
“我明白,我明白。这事儿到底怎么办才好?哎!这可怎生是好?我林家到底做了什么得罪神明的事情,怎地生出这等大祸来。怎么办?怎么办?”林伯年搓着手,皱着眉,急的团团转。
林觉察言观色,觉得时机已到。轻声道:“二伯,大公子上午去找我了。”
“嗯?他找你了?所为何事?”林伯年歪着头问道。
“他试探了我,我昨晚的话他起了疑心了。”林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