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棵树何尝不是时时刻刻提醒自己只不过是个冒牌货,她穿着萧九娘的衣裳,按着她惯有的打扮去装饰自己,住着她的屋子,睡着她的床,等着她的男人来看自己,却是怎么也等不来。
王四郎,你心底到底在想什么,究竟到底还有没有我萧如这个人!
萧如只感到一阵怒火喷涌而出,怎么也压制不住,小腹传来一阵疼痛,她不禁手抚了上去,拼命深呼吸,并高声叫人。
门外候着的婢子很快便进来了。
“扶我到榻上歇歇,去请马大夫来,就说我有些头疼。”萧如皱着眉道。她有孕之事,如今还不宜泄露出去,而这马大夫是王大夫人的人。
很快,便有人应声下去了。
萧如躺在榻上,努力不让自己多想。
一切只为了肚子里的胎儿,只要她将这个孩子生下来,以后自己在王家的地位就稳固了。
王四郎你今日不来,明日不来,总有一日你要来的。
还有萧九娘,你已经死了,我不怕你,不怕你!
……
随着时间一日日的过去,王家上下所有人都知道荣国夫人和四郎君这是闹上了,四郎君已经许久没去琴瑟院。
暗里有无数人幸灾乐祸,你萧九娘也有今天!
同时,王大夫人的病也一日日好了起来,明眼人都明白到底为何。婆媳之间,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如今萧九娘和王四郎闹得正僵,作为婆母的王大夫人自然要病体康愈了。
王家这摊子水太深,恨小四房的人不是一个两个,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禁聚集在此处。
事情果然如他们所料,萧九娘真得被压了下来。王大夫人病愈之后,便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为王四郎纳了几名姬妾,令人奇怪的是琴瑟院那里竟然没有反应。
好奇的人自是不少,可又实在看不出任何异样,众人也只当萧九娘这回终于服软了。
如是又过了两个月,萧九娘突然挺着肚子出现在大家眼前,众人才知晓这哪里是服软了,而是在忙着安胎吧。
也是,萧九娘嫁进王家已有近八年之久,一直未有身孕,如今好不容易怀上,又哪里有功夫去和婆母斗。
一时间,众人心思各异,但俱都掩盖在表面的平静之下。
……
琴瑟院
王四郎忽地一下站了起来,双手紧紧握拳,瞪视着榻上坐着的那人。
“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
萧如喃喃重复着,突然泪眼迷蒙,哭出了声。
“应该是你想怎么样吧,我究竟是哪里做得不好,竟让你连看都懒得看我一眼?”
王四郎僵着脸,没有说话。他如今瘦得厉害,本就身板单薄,如今更是薄得像片纸。
萧如继续哭泣道:“我怀着这个孩子,本就辛苦,你还要日日戳我的心。我想见你一面那么难,请你你不来,还非得阿家出面,你才愿意来看我一眼。王四郎,我记得当初你不是这样的啊,你说过你爱我的……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可我心里又怎么会好受,那是我亲姐姐,若不是为了你……”
王四郎赶忙冲过去捂住她的嘴,急怒道:“你给我噤声!”
萧如狠狠地挥开他的手,凄婉道:“你也知道怕了?你也知道这事要避着人?你别忘了,若不是为了你,我又何必那样狠心。你知道吗?我现在每天晚上都要做噩梦,阿姐说我对不起她……王四郎,这一切都是为了你,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你知道吗?你又有什么资格来怨恨于我……”
王四郎颓然地退开一步,沮丧地垂下头来。
是啊,都是因为他,若不是因为他,九娘也不会死。
他心口一阵刀搅似的疼,他伸手捂住胸口,大口的喘着气。榻上的萧如依旧垂首轻轻地地哭着,半垂的眼中却闪过一抹得意之色。
她哭得更是凄楚,下了榻,来到王四郎身边,紧紧的握住他的手。
“不过,四郎,我不怨你,是我自己愿意的。为了你,我愿意做任何事,所以不要自责,这事与你没有关系。若是阿姐要怨,就让她怨我好了,都是我没有良心……”
“如儿……”
她紧紧的攀着他,就仿若抓住最后那根救命稻草绳也似,半扬的小脸上满是哀求与凄苦之色。
“若是你再怨我,我就再也没有活下去的勇气了,所以四郎求求你,求求你别在心里别怨我。你看咱们的孩子——”她仓皇地拉着王四郎的手,抚上她早已出怀的肚子,“咱们的孩子如今已经这么大了,他都会动了,就算不为别人,就为他,咱们好好的,好吗?”
看着对方那与她一模一样的脸,他似乎看到了记忆中的那个人。
“九娘……”
萧如眼中闪过一抹厉光。
“好不好,四郎?”
王四郎猛地一闭眼睛,沉重地点了点头。
萧如依偎在他胸前,露出一抹得意却又狰狞的笑。
她早就应该明白她不过是个替身,可即使是替身又怎样,萧九娘你终究还是没斗过我!我会让他一点点忘记你,只记得我萧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