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方便总管挑选,在刘野过来之前,女囚们都被集中到吃饭的饭堂。
宋知秋来到饭堂的时候,女囚们差不多已经到齐了。她扫视了一圈,意外地在角落发现了彩儿的身影。
与周遣靓丽多彩的女囚相比,彩儿被排挤到角落,脸上还沾了些尘土,显得格外潦草落魄,完全不复宋知秋刚入牢时那般盛气凌人。
牢头在受宋知秋点拨,当上狱长之后,对彩儿这个曾经欲行加害宋知秋的人,已经是明目张胆地处处为难。
而牢头的态度,可谓是牢中的风向标。
彩儿之前靠着家中有些积蓄,拿钱两贿赂牢头,在女囚之中作威作福,女囚们都敢怒不敢言。这次彩儿落难,之前深受欺压的女囚,别说伸手拉一把,不落井下石已算好的!
因而,彩儿在牢中已是孤立无援,日子越发难过,今日如此重要的场合,竟连一盆洗脸水都没有!
不过宋知秋只看了一眼,便移回视线。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彩儿今日如此,不过是她咎由自取罢了。
宋知秋刚到不久,走廊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牢头谄媚地领着一队人出现在了饭堂。
一行人大概八九个的样子,为首的是一个四五十岁,面目端正的宦官。他眉毛有些泛白,可是脸色却很红润,一双眼睛弯成一个适宜的弧度,看起来格外可亲。
宋知秋立刻知道这人便是大内副总管刘野,身体微微正了正。上一刻还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女囚们,也顿时禁了声,一时间,整个饭堂鸦雀无声。
“这是宫中来的刘总管,还不赶紧给刘总管问好!”牢头一进来,就厉声喝令女囚们站好。
女囚们战战兢兢地行过礼,都不敢抬头,只偷偷拿眼神小心地觑着刘野的动静。
牢头训斥完女囚,转向刘野时,又是一副卑躬屈膝的模样:“刘总管,牢里的女囚都在这儿了,您是现在开始选吗?”
“有劳李狱长了。”刘野甩了甩拂尘,笑眯眯地对牢头点了点头,完全没有一点皇家出来的傲气。
宋知秋眯了眯眼,这个刘野倒是个会处世的人,即便是个小小的狱长,也给够了礼节,不枉他能稳坐皇宫大内副总管。
“咱家今日的来意,想必你们都已经清楚了,宫里需要一批对食宫女,能不能出选,就得看你们的回答能否让咱家满意了。”
刘野缓步走到一众女囚前面,目光慢慢扫过众女囚,明明带着笑意的目光,却平添了一股上位者的压力。
“我只有一个问题,谁的回答让我满意了,谁就能离开牢狱,跟我回宫。”
刘野慢悠悠道,忽然在最边上的一个宫女面前停住:“你叫什么名字?”
那被叫住的女囚没想到刘野会突然发问,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奴婢晓月,见过刘总管。”
“晓月姑娘,”刘野点点头,温和的眼睛里带了一丝锐利,“咱家问你,若你进宫,你能为咱家带来什么?”
那叫晓月的女囚最初的慌乱之后,很快镇定下来,她眼珠飞快地转了几下,试探着道:“若奴婢进宫,定不忘刘总管恩德,无论奴婢身处何处,只要奴婢看到的听到的,一定瞒不过总管的耳朵。”
宋知秋一直注意着刘野的动静,听见晓月的回答,不由挑了挑眉。
晓月首先表明对刘野的忠心,之后又含蓄地表达,进宫之后,她便是刘野的眼线。虽回答不甚完美,但也算滴水不漏了。
刘野听到晓月的回答,果然暗不可查地点了点头,却没有表态,而是转向旁边一名女囚:“你又叫什么名字,进宫之后,你能为咱家带来什么?”
那名女囚显然没料到刘野会如此快地发问,愣怔了一下,飞快地低下头,战战兢兢道:“奴婢……奴婢如意,若奴婢进宫……奴婢……奴婢一定为刘总管马首是瞻……奴婢……”
宋知秋听到一半就摇了摇头,与之前的晓月相比,这个叫如意的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怕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如此这般,刘野挨个询问女囚能为他带来什么,大多数女囚回答平庸无奇,只有个别出彩一些,却也不甚完美。
宋知秋恰好是最后一个,终于,刘野走到宋知秋跟前了。
“你呢,叫什么名字,如若进宫,能为咱家带来什么?”刘野同样的问题问了几十遍,声音却依旧温和,半丝不耐烦的情绪都没有。
“奴婢宋知秋,见过刘总管。”宋知秋镇静自若地回望刘野眼睛,把早已想好的答案说了出来:“奴婢有胆量,有谋略,如若进宫,定能成为总管的左膀右臂,一心一意相助总管。”
“有胆量有谋略,还妄想成为我的左膀右臂?”刘野冷哼一声,厉声斥道,“你倒是不自谦!”
宋知秋没有错过刘野眼中一闪而过的兴味,不急不缓道:“奴婢有谋略,所以能让刘总管多说一句话,至于奴婢是否有胆量,刘总管大可试炼奴婢。”
诚然,对每个女囚,刘野都会问出一样的问题,可在得到答案之后,却没有半句评论,直接就问到下一个女囚。
而对宋知秋,刘野虽是斥责,却也唯一说了除开问话之外的话。
刘野似乎没想到宋知秋会反将一军,怔了一下之后,忽然笑道:“你倒是个通透的人儿!”
“刘总管,这个女囚,就是小的刚刚跟您说的,入狱半日便看出狱中火情隐患之人。”牢头适时地站出来道。
“哦?”刘野眯了眯眼,看宋知秋的目光里多了几分审视:“狱长不为别人说话,独独为你美言,你有谋略这点,咱家倒是信上了几分。”
宋知秋宠辱不惊道:“谢刘总管抬爱。”
“只是这胆量又要如何试炼呢?”刘野回头看向牢头,“去寻一个火盆来。”
牢头下意识地看了宋知秋一眼,见宋知秋没有表态,躬身应道:“是。”
火盆很快被端上来,直径约摸半尺的火盆,炭火烧得很旺,隔得老远,便已让人感觉到热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