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一瞬后,萧灵雁问:“你手臂的伤还好吗?”
燕与衣微微抬起左臂给她看,“轻伤,已经无碍。”
萧灵雁看他的样子确实也不像有事,笑着摇了摇头,人向后一仰顺势躺在半坡上,看着天上的星星淡淡道:“我从小长在深宫,可顽皮好动,自认为并不娇气,也常被父皇母后说没有女子的模样,可和你一比,我倒真像个娇弱的公主了。”
燕与衣眼里含着笑意,也挨着躺到萧灵雁旁边,顺势伸手护住她的头部。
“我燕与衣就算在军中也是万里挑一,公主已经很好,不必和我比。”
他说这话时是毫不掩饰的傲气,甚至让人觉得自负自大,可两三天的时间相处下来,萧灵雁已经相信他不是在吹牛自大,只是在阐述事实。
萧灵雁忍不住轻笑:“要是被贤妃和淑妃那两位兄弟听到,只怕会气得跳脚。”
燕与衣不屑地冷哼一声:“李氏也算军中世家,李广睿虽然中等之才,但也比张元德要强上许多。”
李广睿和张元德,一个是贤妃的弟弟,一个是淑妃的哥哥,两人都是在其姊妹进宫之后官拜将军。众人都心知肚明他们是靠着贤妃和淑妃的枕头风,可偏偏父皇就是宠信两人,将国家的军权一分为二交给他们两个,连燕氏这样的名将大族都被扔在一边。
想起宫中错综复杂的关系萧灵雁便觉得头疼。
见她的模样并不开心,燕与衣便打个哈哈岔过话题,没有继续提宫中之事。
两人静静躺着,望着天上的银河星辰。
“牛郎织女星是哪颗?”
“那边那个。”
“这个是北斗七星我知道,那旁边那个特别亮的是什么?”
“长庚星。”
……
萧灵雁随手指着一个个问,燕与衣没有丝毫不耐烦地一个个答。
“你怎么都知道?”
“草原大漠空旷少人,必须得要会看星星辨认方向,否则一旦迷路十分危险。”
萧灵雁知道他再说下去,就又要说到领兵作战之事了,虽然初听觉得热血沸腾,燕与衣口中那些战略战术她一窍不通,听久了只觉得无聊催眠。她将燕与衣的外袍使劲向上裹紧,躺在草地上逐渐起了困意。
“你说他们要找我到什么时候……”
萧灵雁眼皮发沉,说话也已经有些似喃喃呓语。
燕与衣撑着身子起来,将身上的兽皮外搭也解下来搭在萧灵雁身上,轻声哄道:“不必管他们,跟着我就是了。”
萧灵雁已经闭上了眼,依旧喃喃道:“今日见到的那个楼兰女子,骑在马上的模样真好看,我也想学骑马。”
燕与衣压了压她身上的衣角,将她露在外面的手臂盖进去,声音沉沉道:“我教你。”
萧灵雁轻轻“嗯”了一声,咂了下嘴,然后便只剩下均匀入睡的呼吸声。
燕与衣盯着萧灵雁粉琢玉砌一般的睡颜,白日间或喜或嗔的眉目此刻完全舒展开,黛眉似远山含情。一双杏仁眼轻合,睫毛却还在微微轻颤,像夏日微风吹过的花丛轻摆。
燕与衣的目光向下,最终落在了那不施胭脂便已娇红的唇上。
他缓缓向下俯身,萧灵雁的鼻息似乎正带着若有若无的暗香扑向他。
就在快要触碰到她唇的刹那,燕与衣轻轻一偏,只将头侧着挨到萧灵雁额头间轻蹭了两下。
“雁儿,我一定护你周全。”
——
第二日一早萧灵雁伸了个懒腰缓缓起来,惊讶于自己竟然在草地上就睡了一晚,还睡得如此香甜。
一转头,燕与衣已经将水袋和干粮递了过来。
萧灵雁也不跟他客气,接过来就是一顿吃喝,大口嚼着干粮呜呜咽咽地问:“今天我们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