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黄沙,烈日当空。
一望无际的苍凉。
荒无人烟的不毛大地上,一眼望不到头的一支红色队伍垂头丧气地一路北上。
“咱们宫里就这么一位公主,陛下竟然也真的舍得送去和亲……”
“舍不得又能怎么办,难不成真的让匈奴打进长安城来吗?”
……
“听说匈奴的单于仿佛换人了,新单于杀了老单于篡位了。”
“那咱们公主这么过去算怎么一回事,是算嫁给新单于还是老单于……”
“求亲的是老单于,可现在在位的是新单于了……”
车队中几个内官低着头走路,一边窃窃私语地来回交换着不信息和看法。
挂着喜庆装饰的马车里,萧灵雁将所有的一切都听进了耳朵里。
类似这样的话,这小半月来她已经不知道听了多少。
不管新单于还是老单于,既然踏上了这条路就没得选,她都得嫁。
不光因为她是大周唯一的公主,为了大周的江山,更为了宫里的母亲能平平安安的。
“队形不要散!护好公主的马车!”
一声昂扬的命令打破了沙漠中的沉闷死寂。
萧灵雁掀开窗帘向外看,正对上这位将军的目光。
戎装铠甲,身姿挺拔如松,骑在红鬃烈马之上,迎着烈日,剑眉星目中有睥睨天下般的气势。
可看他的年岁,萧灵雁琢磨着应该不过刚到弱冠。
“今日应是到不了驿站了,不过公主不必担忧,末将会挑选安全的地方让人搭帐篷供公主休息。”
马上的人握着缰绳对车中的萧灵雁微微拱手,眼神顺势便落在她身上,许久不移开。
“知道了。”
萧灵雁淡淡一应,松手放下了帘子,隔断了那灼热的目光。
和亲的队伍从大周的京师长安出发,已经走了十余日。
萧灵雁便是要送去匈奴和亲的公主。
这些日子,她只冷眼看着身边略过的景色,看着和亲队伍上下所有人的模样。
从繁华热闹到荒凉寂静,从抖擞精神到落寞疲惫。
可唯独这红鬃马上的人是个例外。
和亲队伍刚从宫中出发的时候,所有人都兴高采烈,脸上洋着几分喜气,不管是真是假。
可那时候他却冷着一张脸,面孔板着如铁一般。
如今几日过后,人困马乏,加上远离故土的那点伤感萦绕,队伍中的人都开始有几分垂头丧气。
可他这时候却逐渐精神好起来,眼角眉梢的张扬和豪情也缓缓透出来。
从始至终,他都显得和这队伍中的所有人格格不入。
“你叫什么?”萧灵雁突然再次掀帘,对故意策马行在马车侧的人问。
他缓缓转头,眼角眉梢都有些微微上扬。
“末将,燕与衣。”
燕与衣说话时的目光一直盯在萧灵雁身上,毫不避讳。
自从和亲的队伍离开长安,萧灵雁便觉得这双眼睛从来没有离开过自己身上。这样的行径,活脱脱像极了长安城中的登徒子。
“你……”
萧灵雁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可环顾了一圈马车周围密密麻麻的侍卫、内官和婢女,咽下了快到口边的话,拉下帘子,继续在车中装聋作哑。
天色渐晚,燕与衣令队伍停下行进,调出几个士兵来,指挥他们在眼前的一片开阔地上扎帐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