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毕竟还小,抵抗不住诱惑,都不用云烟递来筷子,爬到米饭前,她端起碗来就用手扒饭,一个劲儿把饭往嘴里塞。
女孩看着才十三四岁,长得水灵讨喜,眼神又那么刚毅清澈,却被卖到这世间最肮脏的地方……
云烟瞧她狼吞虎咽的样子有些心疼,想摸摸她,却被她应激地躲开。
云烟猜到会这样,她放下手,问女孩:
“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停了一下,没有理会云烟,继续大口大口吞饭。
“你家人呢?”
“他们死了。”女孩的嗓子扯出沙哑的两句话,“我希望他们都死了。”
女孩眼底是滔天的恨意。
为什么偏偏……是她?
她才十四岁!
就因她是女孩子,是“赔钱货”,所以要被卖掉换钱,给家里的哥哥攒钱娶媳妇。
那她算什么?
是他们的孩子?还是一个物品玩意儿!
等泪珠滴到碗沿,女孩才知道自己哭了。
她嘴里含着一大口饭——这大白米饭,已经是她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东西。
她在家里见娘亲给哥哥吃过,娘亲说这是只有男人才能吃的东西。
因为她是女孩,吃这些好吃的太浪费了。
难道她就是不值得的吗?
女孩鼓着两个大腮帮子,觉得发酸。
是鼻子酸,还是腮帮子酸?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自己哭了,哭得悄无声息。
她咧开嘴,无声地用五官使劲发泄着痛苦。
她没察觉到嘴里的米饭掉了出来,只感觉鼻涕从鼻子里流出,顺着嘴唇滴到了衣服上。
云烟缓缓接近女孩,一把将她揽进了怀里,什么都没有说。
她是多么懂事,连哭也是这样不与人知。
云烟用手帕替她擦去涕泪,好似也在触摸另一个人。
她的姐姐,也是这样,看似坚强不屈,实则柔软细腻。
女孩稳定好情绪,不自然挣脱开云烟的怀抱,含着眼泪嚅嗫了句什么,云烟到底没听清。
她把女孩额前刘海掖至耳后,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小姑娘,我知道你的难过。”
“可以现在的情势,何不等出了这牢笼再细细谋算?”
女孩听到这话,感激凝固在脸上:“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先答应红玉,做个……”
“小清倌”三字还未出口,云烟就被她狠狠推倒在地。
“我就知道!你和那个女人是一起的!”
“她来硬的不行,就让你来用软的!”
“我告诉你!想让我做表子,死也不可能!”
“拿着你的饭菜,给我滚出去!”
所有人,所有人都要把她往火坑里推!
女孩站起身,指着云烟的鼻子毫不客气地侮辱道:“今天那个唱歌的就是你吧!一个表子,为了荣华富贵不惜出卖自己,你还配做个女人吗!”
“我跟你们才不一样!”
女孩气得捶胸顿足,见云烟想说点什么,她指着铁门驱赶到:
“我不想看见你,滚!你给我滚!不然我就喊人了!”
她情绪激动,将所有怒火一并发作到云烟身上。
云烟却不恼,静静等她发泄完,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只留下句“我下次再来找你”后便拎着食盒和宫灯出了房门,临走时还不忘重新给铁门上上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