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这可真该死。”李德连忙应道:“下回定让李福他们来给佛爷赔罪,消气。”
“一点小事,别闹腾。这次他们看完了换我查,不适合的让他们折在斗里那也是罪过。”
“是、是。”李德又道:“张爷,那么王钱孙李那四家……”
“王三爷、陈四爷、林家那里再过些时,等确定通了以后让他们从别处收受枪杆,务必用王钱孙李四家的户头兑了买帐,你要注意陈福张三他们那里的路线,谁截了道都要查清楚,这批货若是被截了可不好交代。”
“是。”李德道。
“还有多派点人手安插下线,上游有我看着,官面上那些官道中人能吃的全部吃下吧,务必把范围点拓到最大。”
“是。”
“运送路线划分多点,这样混淆视听方便,再者掩护也多。”
“是。”李德应道。
“有,我要这五个月来所有军阀的驻点地图。你让李福他们把运送弹药的路线描给我,哪里有埋伏哪里有人全都要调查清楚;这些场面上的老板和谁或哪个官有生意上的往来我都要知道,一个都不能漏。”
“是。”
“那么没事了,你暂且退下吧。”李德恭谨敬身转身要走,张启山又叫道:“慢,让他们上碗燕窝给我,晚饭让他们别做了,我在外头吃过了。”李德差人应下,厨房两刻钟后端上茶盘,张启山就着灯光继续阅读那些未过目的账本。
吴老五回府后找人来把油纸伞给拿出去晾干。他和张启山在外用过饭后回家便不怎么饿了,只是脚酸得有些疼。他自己打来一盆热水泡脚,又把热茶壶放在盆边备用,吴府房里点着一支瓜楞台灯与几十瓦的白灯管,夜晚时把白灯拧掉只留桌上的一盏。
淡黄的灯光下吴老五就着灯细看吴府账目,前些日子他把长沙某些撑不住的小盘子给收了,把能用的部分留下,让原先这批人还有碗饭吃,李府之前不要的盘子他也用明器把它给买下了;挑选还能用的人手编入自己门下,保住了原本要被半截李淘汰掉的几个盘口。
之前有个伙计下斗腿伤,判定是终身残废。他家里还有几个老小要养。吴老五看着不忍,便把当时最大的那一份给了他。人是穷苦人,只要懂得守着安分钱过自己的生活,那钱也够他一家老小花上一辈子。幸而那人也知足,本来下斗就是因为家穷,现在虽有残疾但也能安稳过活,他和他老婆偶尔会来看看吴老五,吴五爷也不时让人捎几份吃的去。刚下地伤了的那会更是三天两头着人弄鸡汤牛肉送,他老婆当时看了他丈夫那状况很是担忧,是旁人劝他能够捡回条命来已经很好了,至少没折在斗里。
后来夫妻俩在市场上做点小生意,日子倒也过得安安稳稳。前些时日才看见他们小孩进了附近学堂,他伙计说让孩子读点也好,以后就用不着干他们这种苦行业。
“老爷,五月里的工钱可派发了?”
“咦,上次不是让王姨去兑了?”吴老五看着身后进来的账房管事连声问道。
“少了一张支票,您看看是不是夹哪儿了。”
“慢,我找找。”吴老五拖开柜抽屉掀着夹板翻了一通,最后在一堆白纸堆下找到了那张支票。
“看我这记性,赶紧让王姨明天去兑了吧。”
“知道了。”老账房扶着戴瑁眼镜盯着地上的脚盆与热水又道:“五爷可是脚痛?”
“嗳,是,你怎么晓得?”
“上回解九爷送来的外国药粉就治这个,您还不拿来把脚泡了。”
“啊,对、对,看我这记性,王妈,王妈!”吴老五站在门板附近朝门外喊。
“老爷什么事?”
“上次解九爷送来的药粉收哪去了?”
“阿啦,什么?听不清楚大声点!”
“上次解九爷送来的药粉咱家收到哪里去了啊!?”
“喔,喔,你等会,春梅啊,找人去浴盆那里找五爷的药粉!”
“什么药粉呀?”小丫头问。
“解九爷上回送来的。”
府里下人到浴室里四处找了一遍,最后是管厨房的厨子在厨房一角找到了那盒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