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点还不在于他管不管得住自己,而在于被窝里那小姑娘一副不怕火大的样子,自觉不自觉地各种考验他,偏还一脸淘气。
她现在虽然实习了,可毕竟还没毕业呢,还是在校的学生。许清明跟自己说,这丫头毕业前一定不能逾矩,从十五岁养到现在,哪里又会急于一时,他一个大男人不能不为她着想,至于毕业后——等她一毕业就结婚好了。
许清明心里打算着,这天晚饭后两人在院子里散步消食,聊着聊着就聊起了婚礼。
夏天太热,办婚礼各种不方便,最好的安排是在秋季,不冷不热的,许清明跟陆香穗一说,陆香穗也正是这个想法。
“还是等到秋收以后的好,亲戚朋友的也都不忙了。”
小姑娘十分认真地琢磨着。没有浪漫的求婚,也没有动听的情话,两人就这么轻松随意地说起结婚,似乎只是在商量明天早晨吃什么。他们甚至没有彼此说一句“我爱你”,这些年的相依相伴,这些年的亲情默契,早已经深入骨髓,一切都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罢了。
就像上回许清明去接陆香穗下班,恰好遇上一个青年男人堵在医院大门口给陆香穗送花,陆香穗便只是随口拒绝了一句,眼角都不曾停顿地就上车离开了,而许清明也根本懒得多问一句——有必要吗?他们对彼此的深爱和信任,甚至是胜过了信任自己。
于是两人初步打算把婚期安排在农历十月底,到那时候陆香穗毕业分配,工作也该稳定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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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假开学后,陆香穗结束了在市人民医院的实习,拿着人民医院的实习鉴定去学校报了个到,接下来的最后一学期,她和其他同学一样,需要回到原籍,回到基层乡镇医院去实习。
其实护士实习自然是要在正规大医院才好,技术更能得到锻炼提高,所以之前班里的同学都是在市区大医院实习,而现在让她们回到基层医院去实习,就有些“职前适应”的意思了。她们这样的中专卫校学生在当时属于“定向委培”,按照当时的招生政策和分配原则,一般是从哪儿来回哪儿去,要回到原籍县区工作,有关系有门路的兴许能分到县城医院,更多的则是分到原籍乡镇医院。
其实陆香穗的毕业分配去向已经基本定下来了,不管从哪个角度说,许清明都不会让她回到当地镇上去工作。以他如今的能力和人脉,妥妥的把她安排在市区的医院,并且之前她在人民医院实习表现也非常好,便基本确定了会去人民医院,只等她正式毕业了。
陆香穗于是回到了小镇,过了一段安闲宁静的小镇生活。在镇医院的实习生活,比在市区医院又安然了许多。这里毕竟是小地方基层医院,许清明在当地的影响可谓强大,有许清明护着她不说,以她自己的技术能力,处在一群乡村医生之间,自然也没人真敢把她当作一个实习小护士呼来喝去,反倒是诸多关照。
陆香穗既然回到镇上的家中住,许清明便也跟着她搬了回来,只要时间许可便回到镇上的家中来陪她。许大嫂对这个小弟媳本来就很喜欢,她回来住之后大嫂把各种家务全包揽了去,陆香穗虽然不能说衣来伸手,可饭来张口却是真的。她如今也习惯了被关爱被照顾,悠闲自在惯了,除了上班,有空就陪着侄子小伟玩得不亦乐乎,偶尔有空也会去许清明的蜂产品生产公司,跟班闲逛。
陆香穗来到镇医院没几天就遇见了耿嫂子。
耿嫂子夫妻俩是许沟村卫生室的医生,村医归属镇医院管理的,隔三差五就会到镇医院来,开会啊提药啊之类的。陆香穗跟耿嫂子倒是熟悉,她挺喜欢这耿嫂子的,想当初她刚被许清明带回许沟村,当天便生了病,第一个接触的村里人就是耿嫂子。陆香穗喜欢耿嫂子这样的开朗热情,也欣赏他们夫妻的那种感情,夫妻俩一起做着村卫生室的工作,夫唱妇随,恩爱和睦,那种夫妻间的默契十分温馨。
耿嫂子一见陆香穗,便拉着她问东问西,很是热情。
“都说女大十八变,丑小鸭便天鹅,可不是嘛,谁想到原先那个黄瘦的乡下小丫头,如今出落得这样漂亮有气质。要不是名企业家许清明的媳妇儿没人敢惦记,我看这整个镇上的年轻小伙子都该骚动起来了……”
“嫂子!”陆香穗被说的很不好意思。
然而耿嫂子说的也是实情。在市人民医院实习时,就有好多打探她、追求她的人,到了这小镇上,如同绿树杂草从中忽然开出一朵清雅娇美的百合花,陆香穗一下子就吸引了各种关注目光,只不过也只是开头几天,很快就都偃旗息鼓了。
挖许清明的墙角?那也太自不量力了吧!
许清明是谁呀?人家是有钱有势有手腕,这小媳妇又是他从十来岁一手养大的,跟他争?分明是扒眼照镜子——自讨难看。
因此陆香穗周围的男性,就算欣赏也只敢偷偷地欣赏,平时工作中对她的态度都是十分尊重客气。
陆香穗上卫校之后,除了逢年过节回去给老姑奶和许清明父母上坟,几乎就没回去过许沟村,当年那个小村子已经有些陌生了,耿嫂子跟她聊起家常,提到村里的人和事,免不了就提起了陆香叶。
耿嫂子一提起来就说,陆香叶可算是叫钱卫东害苦了。这两年陆香叶一直是疯疯癫癫,钱卫东反正不管不问,也不给她治,她那疯病时好时坏,病情好些的时候倒还能认得人,严重的时候满村子哭喊叫骂。
“好命的女人落在男人怀里,命不好的女人落在男人手里。陆香叶她这辈子,算是坑在钱卫东手里了。”耿嫂子同情的叹息。
陆香穗听了不禁黯然,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想想陆香叶也实在是个可怜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