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怪我,为什么要强留她呢,放她走不就好了么……”
沈天麟呆滞的自言自语,都怪他,是他逼得她去寻死的,他活该受这种凌迟的痛。
言辞自责又绝望,许宛秋抿了抿唇,才说道:“三少爷,不是你原因,阿雨身上有蛊毒……”
她在上次为阿雨诊脉确认有孕时便发现了,所以她想了几日,最后还是拿药过去给阿雨了,因为阿雨所中的蛊毒若是有孕,只会害了她和孩子。
“蛊毒?”
沈行知侧目看她:“这种蛊毒你了解多少?”
看沈天麟的模样,他早已不在意什么毒了,他只知道阿雨死了,不在了,他一切的努力都白费了。
许宛秋走到他们身旁,蹲下身子,执起阿雨的手,露出皓白的手腕,在手腕往上的地方有一条红线,那条红线随着阿雨的死显现了出来。
“这是弥屠的蛊毒,她应该是自幼就中了,他们通过这种蛊毒控制她,甚至可以控制她的神志,并且中了这种蛊毒的女子,除非与同样有蛊的男子生子,否则即便是受孕也不可能生下活胎。”
阿雨只能跟玲珑阁同样有蛊毒的男子生儿育女,许宛秋心口疑点重重,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会这般变态古怪的控制自己人。
看着阿雨手腕上的红线,许宛秋眼神悲悯的看向沈天麟:“她求死,是因为现在他们还没发现她有反抗的意识,若是等他们发现了,会催动蛊毒控制她,她就彻彻底底成了一个任由他们提线的杀人木偶。”
“三少爷,这事不怪你,反而是你让阿雨有了重新的意识,你们进来之前,阿雨与说我,她心里是有你的,只是她做不到与你白头偕老子孙满堂,她甚至有可能会被人操控亲手杀了你,她不想走到那一步。”
沈天麟的眼神空洞的看着阿雨手腕上的红线,听着许宛秋的话,他的心血淋淋的,仿佛被人剖开了,越发的钻心痛苦。
以为他会想开,却没想到下一刻,嘴角溢出了点点鲜红的血!
许宛秋见状,连忙抓住他的手腕,扣住的他脉搏,转身对沈行知说道:“快点扶他起来!”
可沈行知还没动,沈天麟便抬手示意他不要过来:“不用,我带她走,我带她回揽月院,她是我的……”
强撑着将阿雨抱起,步履蹒跚的走出房,走出静知院。
“他现在气急攻心,他不让我们跟着,叫府医过去随时候着吧。”
许宛秋转身与沈行知说道。
沈行知点头,让唐安去安排。
院内的桃花树下,许宛秋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眼神看着沈天麟苍凉孤寂的背影,只能惋惜的叹气,想起与阿雨一同进府时,她那么阳光明媚,那么活动好动,即便是进了揽月院,她也不曾在许宛秋跟前抱怨过什么。
她所说的利用,许宛秋不曾感觉到,更多的是她的保护,她真的走到了进府后便一直护着她。
想及此,鼻尖一酸,原本哭干的眼眶又再次盈满水光,滚烫的泪珠从脸颊滑落。
一个微凉又修长的手指轻轻划过她的脸颊,拭去了她滑落的眼泪:“这已经是她最好的结果了,虽有遗憾,但她尽了最大努力保留了最后的体面。”
沈行知不会宽慰人,但事实却是如此,总比她被人操控最后落得疯癫不堪的下场吧?
玲珑阁的人如今看来非但不择手段,更是毫无人性,用蛊毒操控人,女子竟然只能与玲珑的人生儿育女,这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做出这等罔顾人伦又泯灭人性得事!
他的话,许宛秋是明白,但她还是为阿雨感到悲哀,阿雨的悲哀是玲珑阁造成的。
想及此,她眼眸底下是从未有过的隐隐杀意,她与沈行知说道:“方才,我没在三少爷跟前说,但我得与你说。”
“你说。”
“我怀疑玲珑阁的主要人必定是弥屠族的遗孤,并且,他在不择手段的为弥屠族延绵后代,阿雨的蛊毒除了与玲珑阁内的男子生儿育女,与外人绝无可能生下孩子,蛊毒可以操控人的神志。”
许宛秋说到此处,感觉身上的血逐渐的凉下来, 压着恶心和恐惧,她继续说:“他们里面肯定不止阿雨一个女子,所以,他们会通过蛊毒操控女子的神志,让他们为弥屠族延绵子嗣后代。”
感受到了她的恐惧,沈行知抬手揽过她的肩,将她轻轻带入怀里,声色低沉道:“你与我想的不相上下。”
他从宿城回来时候,便一直在暗中查弥屠族当年的事,当年灭族是皇帝下的密旨,除了当年参与的官员之外,其他人一概不知,而今宗卷藏在御史台,任何人不得接近。
想要那份宗卷,他还需要再花些心思。
“她说让你不要跟周颂年走,你可有听到?”
他这几日下朝,周颂年拦了他两次了,都是想要见她,甚至搬出了她爷爷的遗愿。
周颂年越是对许宛秋上心重视,他便越是看周颂年不顺眼。
如今阿雨的话,更让他认定了周颂年的身份背景绝非简单。
许宛秋听他提到周颂年,便想起那日狩猎场的山林里,她遇到的那个黑衣人,是周颂年!
他想带走她!
方才阿雨说他们已经改变主意了,所以,周大哥不会带走她了,只会杀了她是吗?
想及此,她不由得推开沈行知,站在他跟前,神色严肃的说道:“他到底是什么人?也是玲珑阁的人吗?”
沈行知毫不迟疑的点头:“不错,阿雨能说出来,便更加肯定了,只是我们现在没有证据,他又是朝廷命官,不能随意动他。”
“若是我接近他……”
“不行!”
沈行知言辞决绝的打断她,周颂年不管是真的对她有意,还是要杀她,他都不可能让周颂年带走她!
夜凉如水,许宛秋抬眸间,看到了他眼里的决然和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