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直接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这实在与她阿娘和她说的不一样,不就是抱养一个孩子,怎么又扯到以后皇位的继承了?可太子妃也不傻,太子说得很有道理,若是真有一日她有了身孕,自己的孩子又该如何自处,难道眼睁睁的看着那过继来的孩子占了自己儿子的一切?
不行不行,她还得再去和阿娘商量商量。
“殿下是太子,是日后的天下之主,不过是一个孩子而已,就算送回去,旁人又能说什么……”太子妃嘟囔道,似乎依旧没放弃自己之前的想法。
太子已经忍不下去了,僵着声音道:“你还是回去好好想想吧,别人云亦云,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来人,送太子妃出去。”
太子妃只能委委屈屈的站了起来,“那臣妾退了。”
殿中再度恢复了寂静,太子仰望藻井上色彩斑斓的花纹,不知道在想什么。
良久,方徐徐道:“前儿王家的大夫人来东宫探望太子妃了?”不等福泰答他,他又道:“他们这是把人都当傻子呢……”
福泰忍不住道:“殿下……”
太子摆摆手,疲惫地阖上双目:“孤累了,让孤静一静。”
*
和鸾殿前上演的这一出,既然能传到东宫,自然也瞒不过紫宸殿的耳目。
听完禀报,承元帝神色有些怪异。
“她说惠儿蕙心纨质、怀瑾握瑜、贤良淑德,其品行堪称女子典范?”腔调有些怪异,似乎觉得非常不可思议。转瞬间,他又冷哼道:“算她还有一双慧眼,就是,为人跋扈了些……”
这些话俱是承元帝的喃喃自语,也就离得近些的阮荣海听见了。只是他可不敢接腔,只管装个隐形人。
“阮荣海,你说这是老五的意思,还是她自己的意思?”
这都点名道姓了,阮荣海可不能再装下去。
他将手里的拂尘换了一只手抱着,干笑道:“这奴婢哪能知道。”似乎也觉得自己这种说法敷衍不过承元帝,他又犹豫说:“也许是楚王妃自己的想法吧,毕竟这女子都是优柔寡断的,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儿肉,肯定舍不得……”
承元帝冷哼一声:“那意思是说她还瞧不起太子了?”
这哪儿跟哪儿啊?!舍不舍得自己的孩子,跟瞧不瞧得起太子有什么关系!
可阮荣海也是知道承元帝怪异的脾气的,连忙道:“这……奴婢也是猜测……”
“那就是说老五其实也是有这个意思,只是她舍不得,所以背着老五闹腾出来这么一出?”
阮荣海冷汗直流,这陛下的想法真是让人无所适从。可他也知道这事不能牵扯上楚王,只能顾左右而言他:“楚王殿下历来爱重楚王妃,肯定不能罔顾她的想法……”
承元帝哼了哼:“爱重?说白了就是被一个女人迷昏了头,真是个没出息的,别告诉朕她这么一闹,老五就会依了她。”
阮荣海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陛下你到底是想楚王依了楚王妃,还是不依啊?这话阮荣海肯定不敢当着承元帝面说的,只能缩紧了脖子,恨不得将脑袋扎进裤裆里。
大殿上很安静,安静到近乎空气都凝滞住了。
这时,一个小内侍轻手轻脚走了进来,附在阮荣海耳边说了些话。阮荣海听完后,挥挥手,他便下去了。
“何事?”
阮荣海也不敢隐瞒,赶忙将方才东宫发生的事情报给了承元帝。
一声怒击龙案的巨响乍然响起,承元帝面色阴沉:“王家人真是好大的胆子,手都伸到东宫去了。”
一时间,承元帝面色阴晴不定,浓眉时而紧皱,时而松缓。
良久——
他突然道:“阮荣海你说将晟儿过继给太子,这个想法如何?”
阮荣海一愣,赶忙垂下头去,“听方才那话,太子殿下大抵是不愿的吧。”
“他哪是不愿,而是不忍。”承元帝叹了一口气,揉了揉眼角,“罢了罢了,此事终究兹事体大,还需商酌。”
*
楚王妃在宫中闹腾了这么一出,宫里几个大头那里都没有动静,这下所有人都约莫能看出些门道了。
说白了,此事大抵是几位皇子暗里交锋下的余波。一些明眼人俱都消停了下来,外面的流言也开始慢慢消退,似乎一夕之间这过继的事情便没有人敢再提。
可惜发生的事终究发生了,不可能船过水无痕,如今要看的便是承元帝和太子的态度,毕竟这过继一事兹事体大,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定下的。
赵王和成王没料到自己等人布下了这么大的局,竟然被一个妇人以近乎胡搅蛮缠的方式给搅合了,而主动凑上去做筏子的竟然是自己府上的侧妃。
迁怒是必然的,这两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尤其之后承元帝的态度暧昧不清,这更是让两人恐慌不已,于是孟嫦曦和阮孟玲这两人惨了。
阮孟玲只是被殃及池鱼倒还好,孟嫦曦直接被赵王开口禁足。
孟嫦曦在赵王府里一直高高在上惯了,她身份高,是太子的表妹,又与赵王是打小的情分,所以连赵王妃都得暂避锋芒。可惜这次禁足之事发生,将她一夕之间从天打落到地,赵王府上下这才明白原来侧妃终究是侧妃,变不了正的。
赵王妃自打入赵王府大门,就一直处事低调,经过小产之事,又在病榻上养了大半年,府中内务平日里都是孟嫦曦所管。如今孟侧妃被罚禁足,事情自然转交到了赵王妃手里。赵王妃接管内务后,雷厉风行,将上下彻底整顿了一番,赵王府的天一夕之间变了。
赵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