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过只是半个月的时间,楚王便遭遇了一次马车打滑,两次狙杀。幸好楚王早有防备,也算是有惊无险。
承元帝知道这些事后,笑得十分恶意:“如今想朕死的人很多,想你死的人也不少。”
楚王懒得搭理他,眉眼淡淡的。
承元帝看他脸上那块儿淤青,这块儿淤青是前日楚王所坐的那辆马车突然雪地里打滑,同时马又受了惊所致,虽楚王身边有高手保护,但还是把脸撞青了一块儿。以前承元帝从没正眼看过这个儿子,如今离近了去看,突然发现这个儿子眉眼竟让他有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
有些像太子,不,不,而是像那个人。
他和惠儿完全是男女的两个极端,他长得高大粗壮,而惠儿却是精致柔美。他的几个儿子中,以齐王最肖似他,赵王成王取了他高大壮硕的体格,可若是说长得最像她的,除了太子,便是楚王了。
楚王没有她的血脉,可蝶妃却与她像了七八成。
想起蝶妃那个与她同样柔美的女子,承元帝突然心里烦躁起来,挥手打掉楚王手里的药碗,嚷道:“滚滚滚,脸都摔成那样了,也不知道回去养着,污了朕的龙眼。”
楚王无语的站了起来,随手接过内侍递来的帕子,拭了拭胸前被泼湿的布料,“那儿臣就先告退了,明日再来。”
承元帝哼了一声,似乎想说什么,欲言又止,只是不耐的挥了挥手。
待楚王走到殿门口的时候,后面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
“明日将晟儿带来给朕看看。”
“好。”
*
木木已经一岁半了,说话很流畅,就是走路还有些不稳。
不过如今天气寒冷,九娘怕他着凉,本就给他穿得厚,小孩子胳膊腿儿都短,又包得跟只小熊似的,他能走稳当吗。所以甫一见承元帝的时候,就给他行了一个五体投地的大礼。
阮荣海心疼得脸都皱了,赶忙凑过去将胖娃娃拉了起来。
“小皇孙,你没事吧,有没有摔疼?”
楚王这个当爹的却是站在一旁,仿若没看到似的。木木被阮荣海拉起来还有些愣愣的,不过也没哭,推开阮荣海的手,继续自己方才未行完的礼。
他娘昨儿晚上特意教过他了,算是临时抱佛脚吧,把见人该怎么说话行礼都教他了。反正这宫里让他行礼的人,也就那么几个,倒是并不难,木木也记住了。就是他穿得太厚,胳膊腿儿都弯不过来,让他有些为难啊。
“行了,起来吧。”承元帝看不下去的道,又去斥楚王:“你这个当爹的是怎么当的,孩子这么小,就这么为难他。”
木木偷眼去瞄楚王,见自己爹被训了居然没有反抗,他年纪虽小,但还是知晓爹是不喜欢他的,尤其不喜欢他和娘呆在一处,每次他吃奶了,或者闹着和娘睡,他都会黑着脸训他。此时见到一个人能训亲爹,亲爹还不敢反抗,他顿时觉得这个人好厉害,好亲切啊。
于是,木木果断去了承元帝身边,就像楚王每次训他时,他躲到娘身边一样。楚王本来还不气的,一见儿子犯错后表现出来的小摸样,顿时脸黑了下来。
承元帝还是第一次看楚王脸黑的样子,表情十分愉悦,招手让木木靠近点,问:“你叫什么名字,知道朕是谁吗?”
“我叫木木,大名叫穆晟。你是皇爷爷吧。”
承元帝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聪明机灵的小孩子,尤其这么小,说话就如此顺溜,不禁来了兴致,“你怎么知道我是你皇爷爷的?”
他自是不知道这些要归咎于九娘经常和木木说话的原因,从还在木木襁褓时,她便自言自语和儿子说话,待儿子会说话后,更是将他当做大人一般,所以木木的逻辑思维和言语的流畅度,都是超过同龄的小孩。
“是阿娘教我的,她说明天我会见到一个白胡子老头,穿黄衣裳的,那就是皇爷爷了。”木木小屁孩,果断将自己亲娘卖了个彻底,
承元帝的脸黑了一瞬,楚王的脸倒是不黑了,嘴角还小弧度的勾了一勾。承元帝抽搐着嘴角道:“那朕要是今天没穿黄衣裳呢?而是穿蓝衣裳或者绿衣裳?”同时瞥了一眼楚王,似乎在说‘你家王妃就是这么教孩子的’?
“那你就是蓝爷爷了呗。”
承元帝一愣,须臾,哈哈大笑了起来。
“你很聪明。”
木木一点都不谦虚的点点小脑袋,头上虎头帽子上的小老虎的耳朵,也跟着他的动作一点一点的。“我阿娘也是这么说的。”
承元帝笑得更加愉悦了,瞥了楚王一眼,“比你爹聪明多了。”
这么小点点的都会讨好哄人开心了,这大的却一点都没学会,梯子都给递了,他硬是不顺着爬上来,还要让他费尽心机的将小的弄过来。
木木侧首看看自己的亲爹,胖乎乎的小脸上满是为难,犹豫半响还是道:“可阿娘说我没阿爹聪明,阿娘说阿爹是世间最聪明厉害的人。”
羞羞脸,秀恩爱被儿子揭穿了。
承元帝笑得有些怪,阮荣海憋得满脸通红,楚王倒还是一副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模样,但若仔细观察,就能发现他耳根子后面红了一片。
楚王有些恼羞成怒的蹙起眉,对木木道:“快过来,你皇祖父龙体不适,你别打搅他。”
承元帝拉着小胖孩儿不丢,嚷道:“你成日里的冷着一张脸,朕看着就烦,晟儿比你听话多了,让他在这里陪朕。”
楚王自然不能说不,只能点头应下。
于是,继楚王博得承元帝的青眼后,楚王府的长子更是得承元帝另眼相看。日日伴其身侧,承元帝每隔几日都会召一二朝臣问问朝堂上的事,已经有不少朝臣在承元帝身边见过这个年纪不大却十分聪明的小皇孙了。
之前因小皇孙过继之事闹得沸沸扬扬,最后此事无疾而终,如今承元帝卧病在床,仅留了楚王和其子在身边侍候。这一切行举里的含义,都不得不令人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