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奶娘李氏也来了,是朝霞郡主特意派过来操持铺嫁妆的。
听闻此言,她扯了一抹不咸不淡的笑容:“亲家夫人,女子嫁妆都是要摆在新房里的,可没有听说过往别处抬的道理。您放心,是我们这边安排不周,奴婢这便命人将东西归置归置,总是能放得下。”
语毕,李氏便赶忙命人去归置了。铺嫁妆乃是女方这边的事,男方那边的人却是不宜插手的。
被这么一堵,王四夫人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一旁看热闹的王家女眷们俱是眼光闪烁,这人还真当别人都是蠢的,指着别人不清楚她的心思。这东西一旦抬走了,以四房两口子只进不出的性格,恐怕新媳妇以后想要回来就难了。
看这管事仆妇的架势便知晓,这新媳妇也是个不好惹的,以后四房这里有的是乐子可看。
铺嫁妆当日发生这种龃龉之事,虽没闹腾出来,李氏回去后还是禀了朝霞郡主。
朝霞郡主大骂不已且不提,明天就婚礼,这会儿后悔也是晚了。她自是去找了萧六娘耳提面命了一番,又将自己身边的人多给了萧六娘几个,生怕女儿嫁过去吃亏。
当然,这也是后话了。
*
外面,蜿蜒数里的嫁妆队伍终于到了尾端,各种锣鼓声天也渐渐远离这里,只留下了无数惊叹声与议论声。
所有围观的人都咂舌不已,感叹萧家富贵,更感叹朝霞郡主嫁女的大手笔。
而更多人想的则是,如今只不过是嫁给一个王家的庶子,就是这么大的场面,那么月余之后萧家还要再嫁一女,男方还是皇子,是时又是怎样一副盛况。
无数人都对月余之后那一场婚礼,抱了很大的期望,俱是商量着到时候一定要再来观看。
按下这些且不提,待热闹过后,九娘和程雯婧便分手各自离去了。
程雯婧依旧挂心着与王家那边的事,而九娘不宜出门太久,且明日就是萧六娘的大喜日子,她四处乱跑也是不好的。
九娘带着小翠从酒楼后门出去,她所坐的马车便停在这处后巷之中。
到了酒楼后巷,除了九娘平日里所坐的那辆马车,竟然还停了一辆马车。
九娘本是并没有太过注意,直到小翠特意往那边望了一眼,她才发现车外立着的一人竟是许久未见的常顺。
常顺都在这里了,那么楚王还会远吗?
九娘心中一跳,便往那处行了去。
常顺对她恭敬一笑,将马凳放了下来,并推开了车门。
里面赫然坐着的正是多日未见的楚王。
楚王身着一身剪裁合身的冰蓝丝绸面料的对襟长衫,衣襟与窄袖口处是更深一色的宝蓝织锦夹靛蓝祥云纹,腰束白玉带。一头乌发尽数拢束在头顶,用一只三指宽的白玉冠扣着,又有一寿字头白玉发簪从中穿插而过,更显得其面如冠玉,俊美无俦,目光幽幽。
九娘于今年三月及笄,而楚王也于月余之前加冠。
男子一旦加冠便是成年男子了,且楚王确实一年一个样子,往常还不觉得,月余未见,九娘发现楚王的身形似乎又壮实了一些。似乎自打他毒解了之后,他的身子便一日日好了起来,往常还面带一丝羸弱苍白之色,如今却是一点不见。
当然,也是可以理解为长大了。
楚王修长白皙且骨节分明的大掌隔于案几之上,拇指上所带的一枚嵌蓝宝戒指散发出幽幽的光芒,衬着他同样幽暗的狭长眼眸,多了几分魅惑之色。
九娘顿时感觉自己脸有些微微发烫,不敢再去看那人,爬上马车,又转身关了车门。
“殿下。”
楚王幽暗的瞳子紧紧盯着对方柔嫩白皙的小脸,尖尖的下巴,馥软的香唇,因为半垂着头,所以并不能看到她水盈盈的大眼,只能看到她微微颤抖卷翘的睫羽。
似乎及笄以后,她也长大了,褪去了青涩,平添了一抹女子应有的娇媚。细细嫩嫩、娇娇怯怯的,就像似一枚已经泛黄的杏儿,咬一口汁水丰富,微微酸中却又带着无限的甜美。
楚王似乎咕哝了一句什么,将九娘拉近,伸手触了触她头上所插的一根白玉发簪。
这根白玉透雕寿字发簪是当初九娘及笄礼的头一日,楚王特意命人送来的,于及笄礼上由赞者为九娘插上,自此以后便日日带在她的头上。
九娘感觉到楚王的动作,脸更加热了,眼神不由自主放在楚王的发顶上,那支寿字头白玉发簪是由她所赠,与她头上这支发簪除了样式不一样,其材质以及透雕的手工俱是一样的。
九娘原本没有这么高的觉悟,还是楚王加冠礼之前,小翠一再明示暗示,九娘才会意过来,专门请人雕了这支簪子赠予楚王。
想着两人带着同样的发簪,又是这种寓意,九娘便觉得心烫不已。
哪怕是她上辈子与王四郎之间,也从未有这么亲昵过,感觉就像两人拥有同样一个秘密。因为这个秘密,似乎靠得很近。
“还有一个月多些。”
九娘混乱一片的大脑,还不急想明白这话的意思,整个人就被一团火热包围住了。
八月的天还是有些热的,薄薄的衣衫下是滚烫的肌理,因为靠得太近,所以能很清楚感觉到对方富有弹性肌理下潜藏的硬度。
九娘脑海里飞快的闪过一个念头——
楚王似乎又壮实了一些。
这个壮实并不是指外形上的壮实,而是富有力度的肌肉与结实的肌理。那么精壮、有力,九娘在被之包围下,平添了一种自己很柔弱也很柔软的感觉。
是力与柔的碰撞。
九娘感觉自己化成了一滩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