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吧,你想叫什么名?”
瞎婆子起身垂着头,盯着皲裂的脚,喃喃道:“小人也不知道,小人幼时就被卖,不知爹娘是谁,主家小姐与我一般大,有一天老爷从外面回来,给小姐带了朵头花,红艳艳的,真好看,可是夫人还笑骂老爷又俗又土,但是在小人眼里那头花像天边的云彩一样好看。后来又被转手卖了几次,其中也被主家许了人家,后来主家遭难,我和男人孩子被分开卖了,这么多年也不知道他们是死是活。后来小人辗转到了庄子里,庄子也先后经历了几位主子,最后有福盼来了老爷夫人,中间也被主子配了人,但再也没留下一儿半女,前两年大旱,老头子也去了,就剩下老婆子一个人。”
瞎婆子三言两语说完了她的大半生,没有伤心难过,只剩麻木。
周枝想了想:“那就叫彩霞可好,挂在天边,无拘无束。绚丽多彩,人人抬头可见。”
瞎婆子笑得脸皱成一朵花,连连说道:“谢夫人赐名,彩霞小人很喜欢!”
彩霞笑着转头看几个老姐妹和在地上玩的小娃:“我叫彩霞,我有名字了,我以后就叫彩霞了!”
其余三个婆子也齐齐跪在周枝面前:“夫人也疼疼我们,给我们几个也取个名字吧!”
“那你们对名字有什么要求?”
最矮最瘦的婆子抢先说:“我要能吃饱的名字!”
其余几个笑她,“名字能吃饱吗?你当菩萨庙里许愿呢!”
那婆子不服气的哼了一声:“哼,菩萨哪有夫人灵。”
说着对周枝讨好一笑:“对吧,夫人。”
周枝噗呲一声笑:“我虽不如菩萨,但只要你们好好做事,吃饱?我要你们只想吃好。”
周枝闭眼思索一会儿,“那就叫清禾吧,有水有粮,绝对饿不着,禾是地里的禾苗的意思。”
“嘿嘿,俺叫清禾……谢夫人!”
剩下两个婆子,一个说想成为庄头媳妇那样厉害的女人,手底下管着好多人。
一个脸上有瑕,身材高壮的婆子说:“俺想要一个别人一听就觉得这个人哪哪都好的名字。”
“那你叫“佳峨”吧,“佳”代表你是最好的,“峨”寓意高山,别人只能仰望着你。”
“你就叫“明珠”吧,是人捧在手心,细心呵护的明珠!”
几人含着眼泪齐跪:“谢夫人赐名!”
“行了,起来吧,你们再来给我说说,还有哪些人家?”
彩霞头一个挤上来,“我来,我来,你们干活去,这庄子头就没我不知道的事!”
“夫人我跟您说啊,这一户是屎兜奶家,那也是老姊妹了,她家……”
周枝一下午都在大树底下,听了一耳朵的八卦,全庄三百六十八口人记了一半。
收工的梆子又敲了起来,众人在小队长的带领下狂奔而来。
晚饭焖的杂粮饭,菜是洗菜队选出来的不太规整的或有些蔫巴的菜,加上周枝带来的大肥肉一起炖,油水足足的。
周枝事先打了一碗来吃,味道还行,勉强入口。
远远的钱才带着收货队也来了,今天他们收到许多山货,蘑菇榛子这些,一会儿这些人还要加班把东西整理出来。
“哎呀,正好赶上吃饭,黄秀才,让我们吃完饭再检查吧!”
黄秀才埋头咬大肥肉,含糊不清的点头“嗯”了一声。
得到允许一群年轻小伙子,飞快掏出饭碗,直冲一等餐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