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琉衣向门口走去,鬼女婴立刻爬下房梁跟上了沈琉衣,然后爬到了沈琉衣背上,两条胳膊紧紧抱着沈琉衣。
此刻已经日落西山,天边挂着大片的火烧云,在这壮阔的晚霞背景下,一位妙龄少女背着一位看似可爱的女婴走在夕阳下应该是温馨治愈的,如果不是因为它理解的抱就是用双手掐着沈琉衣脖子的话。
沈琉衣额角青筋直跳,强忍着抽鬼的冲动抓住它的后衣领把鬼揪了下来,把她抱在怀里。
鬼女婴记忆里小孩子都是应该趴在大人背后的,不过它一直都是趴着看的视角比较低,不知道手应该放在哪里,所以理所应当的放在了沈琉衣脖子上。
时刻被抱在怀里,它挣扎着想要爬到背上,被沈琉衣一巴掌抽在屁股上,懵了片刻之后,委屈的趴在沈琉衣怀里,再也不敢作了。
沈琉衣很熟悉清照古宗的地牢,第一次是自己进来被虐的很惨,第二次送柳倾进来,第三次是被请进来的。
她对执法长老说:“你跟着我做什么?”
执法长老冷着一张脸:“这是正常的流程,而且我得保证你没有公报私仇。”
上辈子沈琉衣进这里可没少被公报私仇,吃了好一番苦头,现在听这话只觉得很好笑,她也确实笑了:“执法长老,您知道骗人是会遭报应的吗?”
执法长老不明所以:“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只是告诉长老,我有一个朋友曾经就被人用谎话欺骗过,谎言将她约束,别人却可以肆意践踏,违反规则伤害她,你猜最后怎么着?”
沈琉衣走在前面,地牢里的路复杂曲折,长长的甬道黑黝黝的,墙上稀疏照亮的油灯也只能勉强照亮脚下的道路而已。
执法长老看不清沈琉衣的表情,却也本能的意识到这不会是一个悦耳的故事,不等执法长老回答,沈琉衣已经温温柔柔的接了下去,眼里闪过的是恶劣的光芒:“我那个朋友呀,记仇,脱困之后把他们那张爱说谎的嘴抽的牙都掉光了,然后一剑把他们脑袋给砍了下来。”
鬼女婴原本还懵懵懂懂的趴在沈琉衣怀里,也不知道听懂了没有,但一听到把脑袋砍了下来,顿时就咯咯咯的笑了起来,两只爪子兴奋的拍着。
执法长老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清照古宗把沈琉衣的背景查的一清二楚,自然知道没有这回事情,只觉得是沈琉衣编出来的,于是也没客气的嘲讽:“一点小事就如此残忍,我看你的朋友人品也不怎么样。”
沈琉衣反问:“哪怕先错的是他们?”
执法长老大义凛然:“那些人骗她是他们不对,自有人会惩罚他们给她公道,她没有草菅人命的权利。”
“公道?”
沈琉衣嘴里细细的研磨着这两个字,最后发出一声轻笑,却让执法长老听出了无尽的嘲讽。
沈琉衣:“不准同门相残吗?”
用如此平静的语气说出这种话,给人一种难以形容的割裂感。
执法长老:“行事如此极端,必不会有好下场!”
“是的,她最后死了。”沈琉衣话锋突然一转:“但绝不是因为那狗屁的公道。”
执法长老心底微寒,补充道:“那也是你那个朋友不知道求助,她们宗门的执法长老不可能不管的。”
沈琉衣摸着下巴:“可能是她的宗门没有执法长老呀。”
执法长老冷嗤:“笑话,宗门怎么可能会没有执法长老。”
沈琉衣冷静:“死了。”
执法长老肯定沈琉衣是在拐着弯咒他了:“你——”
“到了。”
清照古宗的地牢阴暗潮湿,墙壁斑驳脱漆,空气中都弥漫着腐臭的味道,沈琉衣双手提着裙子慢悠悠从上面踩过去,然后回头说:“别跟过来。”
许是地牢潮湿,这轻飘飘的四个字居然让执法长老感觉背后发凉,迟疑的看着眼前的黑暗,不知道为什么迟迟没有走进那个阴暗的门里。
就在他迟疑的这一会儿,沈琉衣的脚步声已经消失在了走廊的尽头。
直到脚步声完全消失,执法长老才豁然惊觉从见到沈琉衣开始,那股一直挥之不去的诡异的违和感到底来自哪里,那就是从进入地牢到现在,明明是他给沈琉衣带路,结果沈琉衣从一开始就走在他的面前,仿佛是他在跟着她,而沈琉衣早就熟知整条地牢的步局,甚至连这些岔路通向哪间牢房都了如指掌。
“......怎么回事?”执法长老活了大半辈子,什么样的怪事没遇到过,心想自己怎么也不能被个弟子给唬住,赶紧跟了上去,心想等出去之后,他一定要问清楚沈琉衣为什么对他们清照古宗的地牢那么了解。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居然被一个小辈给吓到了,传出去他这张老脸还要不要?
执法长老隔着老远就听见了柳母的哭声,完全没了先前的趾高气昂,不怕天不怕地,带着浓重的哭腔和恳求:“别怕我,别怕我,好孩子,我,我是你娘呀,我不会害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