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珑凑过来看了一眼,倏然爆笑起来,鸿俊顿时“啊”的一声大叫,给了李景珑一拳,差点把他打骨折。
半个时辰后,两人策马穿过雪原,抄最近的官道往凉州城去。
大年初二,家家户户门口铺着鞭炮的红屑,如雪地中绽放的红花,李景珑怒道:“你差点把我的肋骨给打断了!”
鸿俊回头,咬牙切齿道:“别提了!”
“哎。”李景珑说,“这回又梦见什么了?梦见哥哥了?”
鸿俊被这么一说,更是炸了,只恨不得揍死他。
偏偏李景珑又问:“你不会是第一回吧?”
“不是!”鸿俊怒吼道,“再说我不理你了!”
李景珑不紧不慢地跟在后头,两人进了凉州城,李景珑便先牵着马,让鸿俊在外头等,去给他买换的单衣短裤,片刻后又去了澡堂。一连半个月没洗过澡,鸿俊总算可以好好洗一洗,换身衣服。
“洗完在外头等我。”李景珑说。
“你去哪儿?”鸿俊茫然道。
“送信。”李景珑答道,“告诉驱魔司的弟兄们,找到你了。”
鸿俊泡进澡盆里,长吁了一口气。
这不是他第一次做春梦,好几年前,在曜金宫时也做过。那时他还以为自己尿床,生怕被重明发现挨骂,便把裤子藏了起来。后来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那会儿做梦是梦见什么?似乎是听到有人喊他,还是与一个差不多大的少年打架,打着打着,对方就亲了自己……鸿俊摇摇头,把那混乱的思绪驱逐出脑海。为什么昨天会梦见李景珑?梦到他也就算了,居然还在温泉里……
鸿俊想着想着,忍不住又硬了,当即缩在水里,头晕眼花地泡了一会儿,舀了瓢冷水浇在头上,才好了些。
洗过出外时,李景珑还没回来,浴室外的侧房里,伙计摆好食盒,说是长史吩咐的,让他先吃,鸿俊便吃了起来。
及至午后,左等右等,李景珑还不回来,鸿俊突然又有种被扔下的感觉——大年初二,凉州城内喜气洋洋,唯独他自己坐在这陌生的城市里,一个人也不认识,连鲤鱼妖也没跟来。
脚步声响,鸿俊以为是李景珑回来了,便朝外张望,却是澡堂里的伙计。
要么现在就走?鸿俊左思右想,可想到前夜害李景珑追了整整一天一夜,又实在做不出这事儿来了。
“啊啊啊——到底什么时候才回来啊!”鸿俊快抓狂了。
而就在此刻,李景珑转过屏风,出现了,诧异地看着他。
李景珑刚洗过澡,头发还半湿着,坐下道:“总算把事儿办完了。”
鸿俊说:“怎么回来也不先说一声?”
李景珑观察鸿俊眼色,说:“又生气了?”继而明白过来,笑道:“等好久了罢。怎么也不煮茶喝?”说着将铜壶放在小火炉上,径自取过食盒,开始用饭。
“我不回长安。”鸿俊没好气地说。
“知道。”李景珑漫不经心答道,“待会儿就出发,去太行山。”
鸿俊打量李景珑,问:“你真的去?”
“当然。”李景珑理所当然地说道。
鸿俊忍不住看李景珑,从前不觉得,昨夜过后,却突然觉得在他身上,有股十分吸引人之感,他的五官轮廓乃是汉人的那种深邃,剑眉星目,身材也极好。但眉目间隐隐有股生人勿近的、端着的气势。除了朝他笑起来时,平日总是这么个德行,看得人心痒痒的,忍不住想气他,或是动手揍他。
李景珑吃过饭,自己动手煮茶,先给鸿俊倒了杯,自己喝茶时沉吟思考。鸿俊便知道他又在打什么主意,便说:“那么咱们可得先约法三章。”
李景珑险些把茶喷出来,打量鸿俊,说:“你说就是。”
“上了曜金宫,你得听我的。”鸿俊答道。
李景珑说:“那是当然,去你家,是客随主便。还有呢?”
鸿俊想了想,最后说:“没有了。”
李景珑:“……”
“你出去这么久,就不怕我走啦?”鸿俊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