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山提跟随在莫小丰身后朝客房走去,却在即将进房的时候被他叫住,拦在了门外。
莫小丰独自一人回到房中坐下,目光扫视着案发现场,不知为什么,头脑忽然兴奋起来:穿越后的短短几天里,虽然在他名义上负责的京城内外,接二连三地发生大案,可是,上有父兄做主,下有杨遵代劳,完全用不着他劳神费力。今天,他阴差阳错地被崔昂请来紫陌驿,又经在此巧遇的“神探"祖法古一番操作,竟然当场查出了纵火毁证的齐活,更加牵扯出了事关邦国安危的一桩大案,不由得令莫小丰产生了要做件大事,来刷一刷存在感的冲动。
脑子里经过一阵噪动和兴奋之后,莫小丰想到三天之后,他就要奉命离京前往洛阳劳军去了。也就是说,他必须在三天以内将纵火案查出个眉目来,才算做成了件像样的事。
思绪回到了案情上面。一个似曾听说过,对他来说又完全陌生的人名浮现在莫小丰的脑海之中:雪隼。
好像就在几个时辰前,在种长乐铸造宿铁刀的治庐内,他未来的岳父李希宗才向贺浑提到过此人——名列"桃李榜"三大品上宗之一的漠北雪隼。
若按李希宗评点武林人物的标准,这位雪隼应是在野之身,似乎不该搅和到紫陌驿纵火案里来。可是,齐活逃走之际亮出的那一手惊世骇俗的轻功是他亲眼所见,并且被祖法古当场断定出自雪隼门下,又是怎么回事呢?
还有,祖法古是怎么单凭齐活的一跃就断定他是雪隼门人的呢?
“主公,属下已办罢差使了。"莫小丰犹在沉思之际,祖法古走进了房来。
"哦,这么快?你是怎么对众人说的?”
“依您的吩咐,属下命他们各安职守,照常办差,不得向外泄露今日之事。”祖法古简短答道。
“就这些?"
“主公还有什么要交待的,属下这就去办。”
莫小丰仰头想想,似乎也没什么可补充的了,正想开口向祖法古打听雪隼的事,只听祖法古压低了声音问道:“主公当真要留罗旅帅仍在紫陌驿带兵吗?"
“你不是已经查明罗旅帅与纵火一事无关了吗?我瞧他是个讲义气,有担当的,所以才。。。”
"虽然如此,可属下担心如果大将军认真查究此案的话,会对主公不利。”
"你什么意思?难道要我将一无辜之人绑缚有司治罪吗?”莫小丰脸沉了下来,不悦地质问道。
“属下不敢。只是。。。”祖法古慌忙作揖赔礼,欲言又止道。
“这里只有你我二人,有什么话尽管说。”
祖法古抬手擦了一把额头上沁出的汗水,迟疑地说道:“属下觉得,今日之事虽说侥幸当场查出了齐活这一纵火之人,但恐怕案情牵涉颇多。。。且事关咸阳王。。。罗旅帅虽说没有参与纵火,可齐活毕竟是他救下,带入紫陌驿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莫小丰不耐烦地打断了他,主动问道,“我来问你,雪隼是什么人?你是怎么瞧出齐活是雪隼门下的?"
被莫小丰这一问,祖法古的言语倒变得流利了起来:
“此事说来话长,属下幼时曾听祖父讲说过一件事:二十年前,柔然太子以朝觐为名,来到当时的都城洛阳,向先帝索要巨额粮帛。彼时,国朝才倾举朝之将兵击退南朝北伐之军,北境空虚,难以抵御柔然入寇。然而,先帝又不愿俯首屈从于北虏的勒索,遂采纳家祖的进言,欲于召见柔然太子的朝堂上盛陈威仪,夸耀武力,以期吓阻对方提出非份索求。可是,令人没有想到的是,这场经过精心谋划的召见还没有开始,就发生了一件令人嘡目结舌的事。结果,非但没有吓阻到柔然太子,反倒使先帝受到惊吓,被迫答应了柔然提出的苛刻要求。家祖也因此蒙羞,辞官归隐后不久就抱撼去世了。”
“出了什么事?”莫小丰听得好奇心大起,脱口问道。
“当鸿胪卿引导柔然太子走至洛阳宫乾阳殿前时,突然,跟随在他身后的一名小护卫原地跃起三丈多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竟然从高悬于殿门之上的匾额后捉出一条五六尺长的毒蛇,单手死死地掐住毒蛇的七寸,轻飘飘地落到了原地。正在大殿前持戟排立的羽林军士尚未反应过来,就听柔然太子冲唬得目瞪口呆的鸿胪卿哂笑道:‘毒蛇已盘伺于殿前而一无所知,若非我等今日到此,尊朝天子岂不危矣?哈哈,但不知这救驾之功能抵得多少粮帛啊?''趁众人犹在惊诧旁徨之际,柔然太子与那个手掐毒蛇的小护卫昂首阔步,径直走进了乾阳殿。"
“这也太离奇了吧。煌煌大殿上,从哪儿来的毒蛇!”莫小丰失声叫道。
“家祖当年曾疑心是那小护卫搞的鬼,可后来因想到洛阳不久前曾陷于南朝,收复之后一时疏忽导致毒蛇蛰伏于宫内也是有可能的,所以并没有深究此事。”祖法古苦着脸解释道。
“柔然太子身边的这个小护卫就是雪隼?不对,你听说过‘桃李品’吗?据说,凡名列‘桃李品’的可都是无官无爵的人哪。"
祖法古点点头,说道:“主公说得不错。赵郡李公主持的''桃李品''品评的俱是民间习武之人。然而,李公聚友高会,推出‘桃李品''不过是一年前的事,雪隼却早在十余年即被逐出柔然汗庭,成了在野之身。"
"哦?他是因何被逐出汗庭的,现在何处,操何营生?”
“关于雪隼为何会被逐出汗庭,属下这些年来虽经多方打探,可始终没有确切的结果。而自从他被逐出汗庭之后,最初曾一度不知所踪,直到两年前,属下遣至塞北的斥候才打探得,近年来声名鹊起的‘两头羊''的宗主就是雪隼。"